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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更新时间:2025-06-11 09:43:29

我认识林雪那年,大学三年级,整个人像被塞进一个密不透风的罐头里。期末考试、实习申请、导师项目,所有事情一股脑压下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白天在人群里强颜欢笑,夜里却在宿舍窄小的床上辗转反侧,盯着天花板裂缝的影子,听着室友均匀的呼吸,只觉得一种蚀骨的寂寥从骨头缝里渗出来。世界很大,我却像一座孤岛。

那是个阴雨连绵的四月傍晚,空气湿得能拧出水。我蜷缩在图书馆最角落的座位,机械地刷新着常去的文学论坛,企图在别人的故事里寻找一丝慰藉,或者仅仅是麻木自己。就在页面滚动的瞬间,一个标题像一道微光,猝不及防地撞入眼帘——《雪夜札记》。

鬼使神差地点开。文字像初融的雪水,清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缓慢而精准地渗透进我层层包裹的心房。

>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超市货架上的临期商品,明明保质期还没到,却已经被生活揉皱了包装。标签上的日期是给别人看的,只有自己知道,内里已经开始悄悄变质。窗外又下雨了,这城市的雨,总下得那么缠绵又那么绝望,像永远流不尽的眼泪。小浩睡了,他的呼吸声是我唯一能抓住的锚点,在这无边无际的孤寂之海里。”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这感觉太熟悉了,仿佛有人用冰冷的笔,蘸着我心底的墨,写下了我无法言说的疲惫和荒芜。手指不受控制地在冰冷的键盘上游移,敲下了一行字:“您的文字,让我想起老家窗台上的积雪,安静地来,安静地化,最后只留下一片濡湿的印痕,证明它曾存在过。”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我才惊觉自己干了什么——我从不跟网络上的陌生人搭话,尤其是在这样私人化的文字下面。

回复却意外地快,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你见过真正的雪吗?”附带一个简单的微笑表情。头像是一片模糊的雪景,用户名是“林间雪”。

就这样,在那个弥漫着潮湿水汽和油墨味道的傍晚,我和林雪——或者说,“林间雪”——开始了第一次对话。从雪聊到雨,从卡夫卡的城堡聊到张爱玲的苍凉,从北方的凛冽聊到南方的潮湿。时间在字句的流淌中失去了刻度,直到图书馆管理员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催促闭馆,我才发现双腿早已麻木,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回到宿舍,带着一种奇异的心情,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她的个人主页。最新动态是一张照片:一张老旧但干净的书桌,一盏暖黄的台灯,一本摊开的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旁边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插着几朵略显笨拙的粉色手工小花。配文很简单:“小浩今天在幼儿园做的,非要放在妈妈的书桌上,说‘这样妈妈写字就不孤单了’。”

原来她已为人母。心底莫名地滑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微小涟漪,随即又为自己的幼稚感到可笑。她的人生,早已是另一个我尚未涉足的、充满琐碎与责任的世界。关掉电脑前,我还是悄悄地点下了那个小小的“收藏”按钮。

接下来的日子,林雪的文字成了我寂寥岁月里唯一的光亮,一种无声的陪伴和救赎。她笔下的世界细腻而真实:初春第一枝怯生生探出头的樱花;儿子小浩把麦片撒得满地金黄、然后咯咯大笑的混乱清晨;深夜独自看一部老电影时,荧幕光影在脸上明灭的怅惘瞬间;雨后泥土散发出的清新气息……生活里最微小的尘埃,在她笔下都折射出温润的光芒。每一篇文字下面,几乎都有我留下的长篇评论,像一个虔诚的学生在回应着某种召唤。而她,总会认真地回复,有时是共鸣,有时是温柔的引导,有时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表情。

不知何时起,我们从论坛转移到了QQ的小窗里。聊天的话题也从文学,悄然延伸到了各自生活的褶皱里。

“今天实验又失败了,第五次了。”某个为了赶数据而熬到凌晨三点的夜晚,巨大的挫败感和孤独感几乎将我吞噬,我忍不住在对话框里敲下这句话,像对着虚空投掷一块石头,并不期待回音。

手机屏幕却几乎是立刻就亮了起来,伴随着轻微的震动:“吃点甜的。我像你这么大时,每次解剖课考砸了,都要溜出去吃双份的提拉米苏。甜食是绝望时的速效救心丸。”后面跟着一个俏皮的吐舌头表情。

我盯着那行字,鼻子猛地一酸,眼前瞬间模糊。离家两千公里,独自在异乡求学,这是第一次,有人用“像你这么大时”这样的句式跟我说话。一种被理解的暖流,带着迟来的委屈,猝不及防地冲垮了心房。后来我才知道,那年林雪三十四岁,比我大了整整一轮。她像一颗遥远的恒星,在我晦暗的青春轨道上投下了温暖的光。

五月的一个周五晚上,雨下得格外大,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玻璃窗,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林雪的头像在QQ上闪动起来,发来的竟然是视频邀请!我的心跳骤然失序,手忙脚乱地抓了抓头发,又擦了擦眼镜,才紧张地点下接受。

画面亮起,缓冲的圆圈消失后,一张素净的脸庞出现在屏幕里。不是惊艳的美,却有一种沉静的韵味。皮肤白皙,眉眼温润,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像岁月不经意留下的温柔笔触。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她身后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书架,塞满了各种泛黄的书籍,散发着经年的墨香。

“嗨,”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声音比文字里更添了几分柔软的质感,“比我想象中还要可爱。”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慌乱地想找句话说,手却不听使唤地碰倒了桌上的水杯。画面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夹杂着我懊恼的低呼。等我手忙脚乱地扶起杯子,擦干水渍,重新坐好时,看到她正捂着嘴笑,肩膀微微耸动。

“别紧张,就当是朋友聊聊天。”她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这边也很乱,小浩的玩具车还在桌子底下呢。”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很多。从各自喜欢的书和电影,聊到大学里的趣事(她的),再聊到A市哪家火锅最地道。她说话不急不缓,像春日里解冻的溪流,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小浩揉着眼睛喊“妈妈”的迷糊声音,我们才意犹未尽地挂断。挂断前,她说:“以后每周五晚上都视频吧?我让小浩爸爸带他出去玩一会儿,我们姐妹俩好好说说话。”

“姐妹俩”……这个词像一颗小小的蜜糖,在我心底化开。而“小浩爸爸”这个称呼,第一次清晰地出现在我们的对话里,让我心里掠过一丝极其微小的、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像平静湖面下不易察觉的暗流。但这丝异样很快被巨大的喜悦冲散了——每周固定的视频通话!这成了那个漫长、压抑的夏天里,我唯一翘首以盼的、闪着光的约定。

七月份,暑假刚开始不久,我收到了一个来自A市的包裹。拆开层层包裹的牛皮纸,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铁盒,打开盒盖,整齐排列着的是手工的雪花酥,每一块都切割得方正整齐,表面撒着细密的糖霜,像极了冬日初雪的模样。淡蓝色的包装纸上,一行清秀的字迹:「夏天也要吃雪花酥——雪姐」。铁盒角落还塞着一个小纸包,里面是几片晒干的桂花,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甜香。

室友们闻香而来,一拥而上分食。我小心地藏起最后一块,趁没人的时候偷偷咬了一小口。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内里的牛轧糖拉出细长的丝,蔓越莓的酸甜和坚果的香气在口腔里绽放。那一刻,我仿佛看到林雪站在厨房里,系着碎花围裙,额前的碎发被热气微微打湿,专注地熬糖、搅拌、压模的样子。包装纸被我仔细展平,夹在了最珍视的日记本里。

从此,这样的包裹开始不定期地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中秋节前寄来的手工月饼,莲蓉馅里藏着整颗咸蛋黄;入冬时的一条羊绒围巾,浅灰色,针脚细密,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甚至还有一本她提过的绝版《雪国》,扉页上写着:「给懂得雪之寂寥的人」。

「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某个周五的视频里,我红着脸说。画面里的林雪正在包饺子,灵巧的手指捏出整齐的花边,面粉沾在她的睫毛上,像落了一层薄雪。

她头也不抬地笑了:「我妹妹在澳洲留学,以前总给她寄东西,现在她毕业了,国际运费太贵。」擀面杖在案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而且...」她的动作突然顿了顿,「小浩爸爸不喜欢甜食。」

就在这时,屏幕那端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林雪的表情瞬间凝固,手指悬在半空,面粉簌簌落下。「等我一下。」她匆匆离开画面,声音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接下来的声音让我的血液几乎凝固——模糊却尖锐的争吵声,玻璃碎裂的脆响,一个男人含混的怒吼,最后是小浩撕心裂肺的哭声。视频突然中断,屏幕归于黑暗。我颤抖着手指重拨,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对方无应答」。

那晚我辗转反侧,凌晨三点,手机终于亮起。林雪发来一张小浩熟睡的照片,脸颊上还挂着泪痕,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抱歉,小浩发烧了。」简短的文字后是一个拥抱的表情。我的目光却被照片边缘吸引——茶几腿旁,一个烟灰缸里堆满了扭曲的烟蒂,旁边是一只翻倒的高脚杯,暗红色的液体在地板上蜿蜒,像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开学后,保研的压力像乌云般笼罩,我和林雪的联系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留言。直到十一月某个失眠的深夜,她发来一篇加密日志,密码是我的生日。标题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淤青》。

> 「他今天打翻了小浩的生日蛋糕。

> 奶油在地板上开出惨白的花。

> 我护住孩子时撞在桌角。

> 后背的淤青像朵枯萎的玫瑰。

> 小浩问妈妈为什么哭。

> 我说是蛋糕太甜了。」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立刻拨通视频却被拒绝。几分钟后,她发来小浩画画的照片转移话题。画纸上,三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手拉着手,但左边那个人的胳膊处,纸张被橡皮擦破了,露出下面苍白的底色。

从那天起,我养成了早中晚各发一条消息的习惯。有时只是「今天食堂的红烧肉咸了」这样的废话,但必须确认她平安。林雪总说我小题大做,却每次都会秒回一个太阳或花朵的表情。

寒假前,我收到一件浅灰色毛衣,袖口绣着细小的雪花图案。「本来织给小浩爸爸的,织到一半不想给了。」随包裹的纸条上这样写道。我抚摸着那些细密的针脚,想象她如何在台灯下一针一线编织,每一针都可能是无声的叹息。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击中我——保研面试就报A市的学校。

来年三月,当A大的录取通知如约而至时,视频里的林雪高兴得眼眶发红,小浩在背景里蹦跳着喊「姐姐要来啦」。可当我问起见面细节,她的笑容却微妙地僵住了:「等安顿好再说...最近家里在装修。」这个借口用了整整一个暑假。

直到九月入学,我都没能踏入她的家门。她总以各种理由推脱见面,但包裹却准时出现在宿舍楼下:加厚的保暖内衣、电热毯、甚至还有一包暖宫贴。「A市的冬天湿冷,你们南方人受不了。」她在短信里这样说。室友们笑称我有个「云妈妈」,我只能笑着转移话题,心里却像压着一块浸了水的棉花。

转机出现在深秋的一个雨天。我从实验室出来已是晚上九点,没带伞,只好冒雨奔向公交站。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时,透过雨帘,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米色风衣,松松挽起的发髻,正弯腰给一个小男孩系鞋带。我的心脏猛地停跳了一拍。

「雪姐?」声音抖得不像自己的。

她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的刘海滴落。那一刻,世界安静得只剩雨声。下一秒,我们同时冲向对方,在便利店招牌的荧光里紧紧相拥。她比视频里更瘦,肩膀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融化的雪,身上有淡淡的薰衣草香。

「怎么不告诉我你在这工作?」她摸着我的头发,声音哽咽。

原来这家便利店就在我学校后门,而她家仅隔两条街。小浩已经长高到我腰间,正拽着我的衣角好奇地问:「你是手机里的姐姐吗?」他的眼睛和林雪一模一样,清澈得像山间的泉水。

那晚我执意送他们回家,林雪却坚持只让送到小区门口。「下次...下次一定请你来家里。」她的眼神飘向某扇亮着灯的窗户,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左手的婚戒。铂金圈在路灯下闪着冷光,衬得她手腕上一道淡白的疤痕格外刺目。

分别时,小浩突然说:「妈妈,爸爸今天不在家。」林雪的表情瞬间慌乱,像被突然掀开窗帘的阳光惊扰的幽灵。我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雨水和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一刻,我终于确信了那个一直不愿承认的猜测——那些深夜中断的视频,那些欲言又止的沉默,那些若有若无的淤青...所有碎片拼凑成一幅我不忍直视的图画。

之后我们开始偶尔见面,总是在公园、图书馆这样的公共场所。林雪会带小浩烤的动物饼干,我会讲实验室里的趣事。我们默契地避开某些话题,就像避开她高领毛衣下偶尔露出的青紫痕迹。

研二那年春天,我在儿童医院偶遇带小浩看病的林雪。孩子只是普通感冒,她却紧张得反复确认每种药的剂量。等小浩在长椅上睡着后,她望着远处一个孕妇隆起的腹部,突然说:「我在存钱。」手指紧紧攥着病历本,指节发白,「等小浩上小学...就带他离开。」

我这才注意到她眼角的细纹更深了,鬓角冒出几根刺眼的白发。我想说我认识很好的律师,想说我可以帮忙,最后却只是握住她冰凉的手。她的手心里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毕业前夕,导师推荐我去上海工作。视频里告诉林雪这个消息时,她正在叠衣服。「去吧,」她把一件男士衬衫狠狠塞进衣柜,发出「砰」的一声,「年轻人都该去大城市。」突然,电话那头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她匆忙挂断,留下半句没说完的「照顾好自己」。

离开A市那天,林雪没能来送行。她发信息说小浩发烧了,但快递了个相框给我。拆开包装,是我们唯一的那张合影——去年冬天在公园拍的。照片里她搂着我的肩,雪花落在我们发间,小浩在前面做鬼脸。相框背面刻着:「寂寥岁月温暖过。」落款是一片雪花的简笔画。

上海的生活忙碌而充实。我认识了现在的丈夫,筹备婚礼时,林雪寄来一套手工刺绣的床品,枕套上绣着两片相依的雪花。卡片上写着:「可惜不能来喝喜酒,让小浩画了幅画当礼物。」画上是三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手拉手,这次没有擦破的痕迹。

婚后某天整理书房时,我习惯性点开林雪的QQ空间,却发现已经三个月没更新。拨通她留给我的电话,冰冷的提示音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消息永远显示未读,头像再也没有亮起。一种巨大的不安像潮水般漫上来,我翻出那个记在通讯录最上方的地址,连夜飞回A市。

便利店的老板娘还记得我:「你说林老师啊...」她的眼圈突然红了,「上个月走了。乳腺癌,查出来就是晚期。」她转身从柜台下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最后那段时间,她天天抱着电脑写东西,说是给远方妹妹的。」

我站在曾经分别的小区门口,双腿像灌了铅。初冬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像极了我们初见时她文字里的场景。保安递给我一个纸箱:「林老师嘱咐交给来找她的年轻姑娘。」

箱子里是十七本手写日记,最上面那本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大学时代的林雪站在雪地里微笑,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照片背面写着:「如果有来生,要做真正的姐妹。」

雪越下越大,我抱着纸箱蹲在路边,终于哭出声来。雪花落在纸箱上,又很快化开,像极了那些没来得及珍藏就消逝的温暖。

后来我整理了林雪的文字出版,版税全部捐给反家暴机构。签售会上,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怯生生递给我一朵纸折的花:「妈妈说这是给雪姨的。」我望着他酷似林雪的眼睛,泪水瞬间决堤。

又是一年雪落时,我带着新书来到林雪墓前。黑白照片里的她永远温柔笑着,就像那个在寂寥岁月里,用文字拥抱我的夜晚。

「姐,」我轻声说,一片雪花恰好落在她照片的唇角,「你听,下雪了。」

雪渐渐大了,墓碑上的积雪勾勒出她名字的轮廓。我拂去冰冷的雪花,将新书轻轻放在墓前。书封是她最爱的淡蓝色,烫银的雪花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翻开扉页,我念出那段特意为她写的序言:

"这本书里的每一个字,都是雪落下的声音。"

风卷着雪粒掠过耳畔,恍惚间我仿佛听见她的轻笑。小浩如今已经上初中了,寄养在远方的姨妈家。上次见他时,男孩塞给我一个U盘:"妈妈最后那段时间,每天都在录音。"回家后我颤抖着点开,她的声音虚弱却温柔:

"小妹,今天窗外有只知更鸟在唱歌,让我想起你说学校里的那棵樱花树..."

录音里突然传来剧烈的咳嗽声,然后是长久的静默。当我正要关闭时,听见她轻轻地说:"你知道吗?雪落下来是有声音的,只是要很安静很安静才能听见。就像有些爱,从来不说,但一直都在。"

我跪在雪地里,终于听清了这场下了十年的雪。每一片雪花都在诉说,那个总是先问"你吃饭了吗"的人,那个把止痛药藏在维生素瓶里的人,那个在生命最后时刻还在为我录睡前故事的人。

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雪地上我的影子渐渐拉长。起身时,发现墓碑旁的积雪上,不知何时落着一朵小小的纸花,和小浩当年折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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