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叶昊，三十二岁，在这个城市打拼了十年。
直到昨天，我还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疼爱我的父母，有关心我的兄弟姐妹，有一个看似和睦的大家庭。
但现在，我坐在银行大厅里，手里握着一张余额为零的对账单，整个人都在发抖。
"先生，您的账户确实被转走了三百万，转账人的身份信息显示是叶建国，和您同一个姓氏。"银行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说道。
叶建国，我的父亲。
我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他的电话。
"爸，我创业的钱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他有些慌张的声音："昊子，爸爸有急用，先借一下，过段时间就还给你。"
"借？"我的声音开始发颤，"您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我所有的钱转走，这叫借？"
"你小子怎么和爸爸说话的！"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家里出了事，你作为儿子难道不应该出力？"
"什么事？"
"你二叔投资失败，欠了高利贷，他们天天上门要债，再不还钱就要出人命了！"
我愣住了。二叔叶建军，从小到大都是家里的败家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这些年没少向家里要钱。
"那为什么要用我的钱？"
"你不是还年轻嘛，大不了重新开始。你二叔都五十多了，要是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向你爷爷交代？"
重新开始？
这三百万是我十年积攒下来的全部家当，是我准备用来创业的资金，是我和女朋友赵雨萱的结婚基金。
为了攒这些钱，我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一年到头不敢给自己买一件像样的衣服，连生病都舍不得去医院。
"爸，这钱我必须要回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昊子，你怎么变得这么自私？家里有难处，你不帮忙就算了，还要锱铢必较？"
自私？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爸，如果这叫自私，那您擅自动用我的钱叫什么？"
"我是你爸！我用你点钱怎么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再说了，你二叔已经把钱给了债主，我就是想还给你也拿不出来了！"
电话被挂断了。
我坐在银行大厅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起来。
从小到大，父亲在我心中就是那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诚实、正直、有担当。可是现在，他竟然会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把我的钱全部转走。
我给赵雨萱发了个消息："雨萱，我想见你。"
很快她就回复了："好，我在公司楼下咖啡厅等你。"
半个小时后，我坐在咖啡厅里，看着对面这个和我交往了三年的女人。她有着精致的五官，温柔的性格，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孩。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不好。"她关切地问道。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她。
赵雨萱听完后，眉头紧锁："这确实过分了。叔叔怎么能不经过你同意就动用你的钱呢？"
"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苦笑着说，"三百万啊，我们的婚礼、买房、创业，全部泡汤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抚我的手："昊子，你别太难过。钱没了可以再赚，咱们还年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我们的计划..."
"计划可以改变啊。"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实在不行，我们的婚礼简单一点，房子晚点买，创业的事情也可以缓缓。"
我点点头，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至少，我还有她。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要去找二叔，让他想办法还钱。"
赵雨萱犹豫了一下："要不然算了吧？毕竟是家里人，闹得太僵不好。"
"算了？"我愣住了，"雨萱，那可是三百万，不是三千块！"
"我知道，但是..."她咬了咬嘴唇，"你想想，如果为了钱和家里人闹翻，值得吗？"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雨萱，如果是你的钱被人拿走了，你会怎么办？"
"那不一样，这是你爸爸，是你的亲人。"
亲人？
是啊，正因为是亲人，所以才更让人心寒。
我离开咖啡厅后，直接打车去了二叔家。
叶建军住在城中村的一套老房子里，周围环境嘈杂混乱。我敲响了他的门。
开门的是我的二婶李梅花，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整天打麻将，从来不正经工作。
"昊子来了？快进来坐。"她热情地招呼我。
"二叔呢？"
"在里屋睡觉呢，昨晚喝多了。"
我直接走进卧室，看到叶建军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酒气熏天。
我毫不客气地拍醒了他。
"干嘛？"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我后，脸色变了变，"昊子啊，你怎么来了？"
"二叔，我的钱什么时候还给我？"
他坐起来，点了根烟："昊子，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三百万，什么时候还？"
"这个..."他支支吾吾地说，"昊子，二叔现在确实拿不出来。那些债主太狠了，不还钱就要砍手砍脚，我也是没办法啊。"
"那我的创业怎么办？我的婚礼怎么办？"
"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二叔都这把年纪了，要是被债主弄死了，你让你二婶怎么活？"
我冷笑一声："二叔，你当初借高利贷的时候，有想过我吗？"
"这..."
"你堵伯输钱的时候，有想过我吗？"
"昊子，你怎么能这么说二叔呢？"李梅花从门外走进来，"你二叔也是被逼无奈，再说了，那钱不是你爸爸给的吗？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一家人？
我看着这两个人，心中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二叔，二婶，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如果还不了钱，我就报警。"
"报警？"叶建军跳了起来，"你要报警抓你二叔？"
"挪用他人资金，数额巨大，够判好几年了。"
李梅花急了："昊子，你不能这么狠心啊！你二叔要是进了监狱，我们一家就完了！"
"那你们有想过我吗？"我转身就走。
走出二叔家，我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这个家庭，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2
回到家里，我发现家里多了很多我没见过的名牌包和首饰。
母亲刘慧芳正在客厅里和几个阿姨聊天，看到我回来，她们的话声突然小了。
"昊子回来了？"母亲站起来，脸上有些不自然，"吃饭了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向她们聊天的茶几。上面摆着几个包装精美的珠宝盒，还有一些房产证明的复印件。
"妈，这些是什么？"
"哦，这个啊..."母亲眼神有些闪躲，"是我和几个姐妹一起投资的小生意。"
"什么生意需要这么多房产证明？"
我拿起其中一份复印件，上面写着我的名字。这是我三年前买的那套小公寓，当时写的是我的名字，但是现在...
"妈，你把我的房子卖了？"
母亲的脸色瞬间变白："昊子，妈妈有急用..."
"急用？"我的声音开始发颤，"爸爸刚拿走我三百万，现在您又把我的房子卖了？"
在场的几个阿姨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说道："那个，我们先走了。"
她们收拾东西匆匆离开，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母亲。
"妈，我的房子值多少钱，您卖了多少？"
"一百八十万..."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当初买的时候是一百五十万，现在市价至少两百二十万，您卖了一百八十万？"
"买家说要现金交易，价格就便宜一点..."
我深吸一口气："钱呢？"
"已经..."母亲不敢看我的眼睛，"已经投到生意里了。"
"什么生意？"
"就是和姐妹们一起做的美容院生意，说是包赚不赔..."
我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美容院？母亲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怎么可能突然要投资美容院？
"妈，您能把那些姐妹的联系方式给我吗？我想了解一下这个项目。"
"这个..."母亲支支吾吾，"她们说这是商业机密，不能随便透露。"
商业机密？
我冷笑一声，拿出手机开始搜索刚才那几个女人的信息。其中一个叫王丽华的女人，我在网上找到了她的资料。
诈骗犯，专门针对中老年妇女实施投资诈骗，已经有多起案例。
"妈！"我把手机举到母亲面前，"您看看这个人是谁！"
母亲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惨白："这...这不可能..."
"她们根本就是骗子！您被骗了！"
母亲坐在沙发上，身体开始发抖："昊子，那我的钱..."
"什么您的钱？那是我的房子，我的钱！"我的情绪彻底失控了，"您知道为了买那套房子，我付出了什么吗？"
那套房子是我工作三年后买的第一套房产，为了凑首付，我向朋友借了钱，每个月的房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现在好了，房子没了，钱也没了。
"昊子，妈妈真的不知道她们是骗子..."母亲开始哭泣，"我以为是个好机会，想着赚点钱，以后你结婚也能有个保障..."
"保障？"我苦笑着说，"现在我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确实，那套小公寓虽然不大，但是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根据地。现在房子被卖了，我就真的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昊子，要不然你先住家里？"
"住家里？"我看着母亲，"住在这个随时可能把我所有财产都转移走的家里？"
母亲被我的话伤到了，哭得更厉害："昊子，妈妈真的知道错了，我马上去报警，让警察把那些骗子抓起来..."
"报警？您觉得那些钱还能要回来吗？"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种诈骗案追回资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些骗子早就把钱转移了，即使抓到了人，钱也不一定能追回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哥哥叶浩打来的。
"昊子，你在哪？有急事！"
"什么事？"
"你快来工商银行，出大事了！"
我心中一沉，又出什么事了？
二十分钟后，我赶到工商银行，看到叶浩正坐在大厅里，脸色铁青。
"哥，怎么了？"
"坐下说。"叶浩的声音很沉重，"昊子，我可能给你惹大麻烦了。"
"什么麻烦？"
"我..."他深吸一口气，"我用你的名义贷了款。"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前段时间投资股票，亏了很多钱。为了回本，我就..."叶浩不敢看我的眼睛，"我拿你的身份证复印件和一些材料，到银行贷了一百万。"
"你拿我的身份证复印件？"
"就是上次你让我帮你办电话卡的时候，我多复印了几份..."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先是父亲转走我的创业资金，然后是母亲卖掉我的房子，现在连哥哥也背叛了我。
"现在怎么样？"
"银行今天通知我，贷款到期了，要求立即还款。如果还不上，就要承担法律责任。"
"你投资股票赚回来了吗？"
叶浩摇摇头："全亏了。"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短短两天时间，我失去了三百万现金，一套价值两百多万的房产，现在还背上了一百万的债务。
"哥，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对不起你，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叶浩痛苦地说，"我老婆天天跟我吵架，说要离婚。我想着赚点钱，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一点..."
"所以您就毁了我的人生？"
"昊子，我会想办法还钱的..."
"怎么还？您有一百万吗？"
叶浩沉默了。
我们兄弟俩都是普通的工薪族，月薪不过万元，一百万对我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哥，如果您还不上这笔钱，我就要承担所有的法律责任。"
"我知道，我会承担的..."
"怎么承担？银行认的是我的身份证，我的签名。法律上，这笔债务就是我的。"
叶浩彻底沉默了。
我坐在银行大厅里，看着手里的催款通知书，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这就是我的家人，我的亲人。
父亲为了二叔的债务，毫不犹豫地转走了我的全部积蓄。
母亲为了所谓的投资机会，卖掉了我的房产。
哥哥为了自己的股票投资，让我背上了巨额债务。
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都说是没有办法，都说会想办法补偿我。
但是，他们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他们有考虑过我的人生吗？
我在这个城市奋斗了十年，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积蓄，有了一套房子，有了创业的梦想，有了结婚的计划。
现在，一切都没了。
更可怕的是，我还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3
从银行出来，我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网吧。
我需要冷静地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打开电脑，我首先查看了自己的信用记录。果然，已经有了一笔一百万的贷款记录，而且还款期限已经过了。
如果再不处理，我的征信就会受到严重影响，以后别说贷款买房，连信用卡都办不了。
我又查看了自己名下的其他资产。除了已经被卖掉的房产，我还有一些股票和基金，总价值大约二十万。
这是我唯一剩下的财产了。
就在我准备转卖这些股票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我妹妹叶晴打来的。
"哥，你在哪？"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我在外面，怎么了？"
"你快回来！爸妈在家里大吵，说是因为你的事情！"
我苦笑一声："我的事情？"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爸妈今天一直在说对不起你，但是又不肯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毕竟，叶晴是这个家里我最信任的人，从小到大我们感情最好。
"晴晴，我问你，如果家里人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办？"
"背叛？哥，你在说什么？"
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哥...这些都是真的吗？"叶晴的声音有些颤抖。
"千真万确。"
"天哪，爸妈怎么能这样？还有大哥，他疯了吗？"
听到妹妹站在我这边，我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至少，还有一个家人理解我。
"晴晴，我现在该怎么办？"
"哥，你先别着急。我有点积蓄，虽然不多，但是可以先帮你应急。"
叶晴刚毕业两年，在一家广告公司做设计，月薪六千，能有多少积蓄？
"不用了，我不能再连累你。"
"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们是亲兄妹！"叶晴坚决地说，"哥，你等我，我马上去银行取钱。"
挂断电话后，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至少，还有一个人真心关心我。
一个小时后，叶晴出现在网吧门口。她递给我一张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有八万块，是我这两年存的所有钱。"
我接过银行卡，眼眶有些湿润："晴晴..."
"哥，咱们是一家人，你别跟我客气。"她坐在我旁边，"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解决问题。"
"八万块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我现在负债一百万，征信马上就要出问题。"
"那就一步一步来。先把最紧急的债务处理一下，然后慢慢想办法。"
叶晴的话让我冷静了不少。确实，现在不是绝望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对了，哥，我还听说了一件事。"叶晴犹豫了一下，"可能会让你更生气。"
"什么事？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是关于舅舅的。"
舅舅刘建华，母亲的弟弟，在交通局工作，家里条件还不错。
"舅舅怎么了？"
"你还记得去年你出车祸的事情吗？"
当然记住。去年春天，我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伤，在医院住了一个月。虽然伤势不重，但是对方全责，赔偿了我二十万。
"怎么了？"
"那二十万赔偿金，舅舅私吞了十万。"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当时你住院，妈妈让舅舅帮忙处理赔偿的事情。舅舅告诉家里说对方只赔了十万，但是实际上是二十万。"
"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同学在法院工作，她帮我查了案卷。"叶晴拿出手机，"这是判决书的照片，你看。"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清清楚楚地写着：赔偿金二十万元。
"所以，舅舅私吞了我十万的赔偿金？"
"是的。"叶晴点点头，"哥，这些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我的心彻底凉了。
父亲、母亲、哥哥、舅舅，这些我最信任的亲人，竟然一个接一个地背叛我。
"晴晴，你说我该怎么办？"
"报警。"叶晴坚决地说，"他们这些行为都涉嫌犯罪，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报警抓自己的家人？"
"哥，你还在为他们考虑吗？"叶晴有些生气，"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为你考虑过吗？"
确实，他们没有。
父亲转走我的钱的时候，没有考虑过我的创业计划。
母亲卖掉我房子的时候，没有考虑过我的住处问题。
哥哥用我的名义贷款的时候，没有考虑过我的征信风险。
舅舅私吞我赔偿金的时候，没有考虑过我的损失。
他们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自己的困难，自己的需要。
"可是，如果我报警..."
"如果你不报警，他们就会认为你好欺负，以后还会继续这样对你。"叶晴的话很现实，"哥，你必须为自己站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那你呢？如果我和家里闹翻了，你会怎么办？"
"我支持你。"叶晴毫不犹豫地说，"哥，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
有了妹妹的支持，我的心中稍微有了一些勇气。
"好，我去报警。"
"等等。"叶晴拉住我，"在报警之前，我们先做点准备工作。"
"什么准备？"
"收集证据。银行的转账记录，房产交易的证明，贷款的相关文件，还有舅舅那件事的证据。"
"这些我都有。"
"还有，你得想清楚，报警之后会面临什么后果。"
我想了想："最坏的结果就是和家里彻底决裂，从此以后形同陌路。"
"你能承受这样的结果吗？"
"晴晴，我还有选择吗？"我苦笑着说，"他们已经把我推到了绝境。如果我不反击，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我陪你去警察局。"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网吧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姑姑叶慧芳打来的。
"昊子，你在哪？快来医院！"
"怎么了？"
"你奶奶出事了！"
我的心一沉。奶奶今年八十三岁，身体一直不太好，是家里最疼爱我的人。
"严重吗？"
"医生说需要手术，但是要交十万块押金，家里一时拿不出来..."
十万块押金？
我和叶晴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什么。
"姑姑，我马上到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叶晴担心地说："哥，你觉得奶奶的事情是真的吗？"
"不知道。但是不管真假，我都得去看看。"
"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奶奶真的需要手术，我就算借钱也会交押金。"
"如果是假的呢？"
"那就说明，这个家庭已经彻底没救了。"
二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了市人民医院。
4
医院的急诊科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找到姑姑的时候，她正在和医生说话。看到我来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昊子来了？快，医生说奶奶的情况很危险。"
"奶奶人呢？"
"在里面抢救。"姑姑指了指急救室，"医生说需要立即手术，但是押金..."
"我去交押金。"
我直接走向收费处，叶晴跟在我身后。
"哥，你真的要交？"
"先看看情况再说。"
在收费处，我询问了奶奶的具体病情和费用情况。护士给我看了病历和费用清单，确实需要手术，押金确实是十万。
我毫不犹豫地刷了卡。
无论如何，奶奶是无辜的，而且她确实需要治疗。
交完押金后，我回到急诊科，发现父母和哥哥都来了。
看到我，他们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昊子..."父亲想说什么，但是被我打断了。
"奶奶的手术什么时候开始？"
"医生说半个小时后。"母亲小声回答。
我点点头，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
一家人沉默地坐着，气氛异常尴尬。
过了一会儿，叶浩走到我身边："昊子，关于贷款的事情..."
"不用说了。"我头也不抬，"反正木已成舟。"
"我会想办法还钱的。"
"怎么还？卖房子？"
叶浩沉默了。他的房子是贷款买的，还欠着银行一百多万，即使卖了也不够还我的债。
这时候，姑姑走了过来。
"昊子，押金的事情谢谢你了。"
"应该的。"
"等奶奶手术结束，姑姑一定想办法还给你。"
"不用了。"我看着她，"姑姑，我只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去年奶奶住院的那十万医疗费，您收到了吗？"
姑姑的脸色瞬间变白："你...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
去年奶奶因为心脏病住院，我给了姑姑十万块医疗费。当时姑姑说医院要求家属预付，让我先转给她。
但是现在看来，那十万块可能根本没有用在奶奶身上。
"昊子，你听我解释..."姑姑慌张地说，"那钱确实是用在奶奶身上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后来医保报销了大部分费用，实际花费没有那么多。剩下的钱，我...我用来给我儿子交学费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连姑姑也背叛了我。
"那为什么不把剩余的钱还给我？"
"我本来想还的，但是家里确实困难..."
困难？
姑姑的老公在银行工作，她自己开了一家小服装店，家里条件在我们家族中算是最好的。她说困难？
"姑姑，您知道我为了给奶奶治病，那十万块是怎么来的吗？"
"这个..."
"我把自己的车卖了，还向同事借了钱。"我睁开眼睛看着她，"您拿着我的钱给表哥交学费，我却为了还债每天加班到深夜。"
姑姑不敢看我的眼睛。
"昊子，姑姑知道对不起你，但是你表哥马上要毕业了，学费不能拖欠..."
"那我的生活就能拖欠吗？"
"我...我会还给你的..."
"什么时候？"
"这个...我需要时间筹钱..."
我笑了："需要多长时间？一年？两年？还是等到我死了？"
"昊子！"父亲皱着眉头，"你怎么和你姑姑说话的？"
"我怎么说话的？"我站起来看着父亲，"爸，您觉得我应该怎么说话？"
"大家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一家人？"我冷笑一声，"一家人就可以随便拿我的钱？一家人就可以背着我卖我的房子？一家人就可以用我的名义贷款？"
"昊子，你别这样..."母亲哭着说，"大家都有苦衷..."
"苦衷？"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的苦衷有人考虑过吗？"
这时候，急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病人家属是谁？"
"我们都是。"父亲连忙站起来。
"手术很成功，病人现在情况稳定，但是需要在ICU观察一晚。"
听到奶奶手术成功，我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如果恢复顺利，一周左右。"
"后续还需要什么治疗吗？"
"需要定期复查，按时服药，总体费用大概还需要五万左右。"
五万。
我看了看在场的家人，心中一片苦涩。
奶奶的手术费是我交的，后续的治疗费，估计也得我来承担。
"昊子，谢谢你。"父亲走到我身边，"如果不是你及时交了押金..."
"不用谢我。"我打断了他，"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昊子，关于之前的事情，爸爸确实做得不对..."
"不对？"我看着他，"爸，您觉得仅仅是不对吗？"
"我知道你生气，但是爸爸真的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就可以不经过我同意转走我的钱？"
"昊子，你听爸爸解释..."
"解释什么？"我的情绪开始失控，"解释您为什么要帮助一个赌徒？解释您为什么要毁掉我的人生？"
"昊子！"父亲的声音也提高了，"你二叔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
"长辈？"我笑了，"长辈就可以为所欲为？长辈就可以拿我的钱去还赌债？"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二叔？"
"我怎么说？我说的都是事实！"
就在我们争吵的时候，叶晴拉了拉我的袖子。
"哥，这里是医院，别吵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各位，奶奶的手术费我已经交了，后续的治疗费我也会负责。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和你们之间的亲情债务一笔勾销。"
"什么意思？"母亲不解地问。
"意思就是，你们欠我的钱，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追回。你们的困难，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昊子，你疯了吗？"叶浩站起来，"为了钱，你要和家里人彻底决裂？"
"为了钱？"我看着他，"哥，是我为了钱，还是你们为了钱？"
"这..."
"是我主动要钱，还是你们主动拿我的钱？"
叶浩沉默了。
"昊子，你不能这样。"姑姑急了，"血浓于水，再大的矛盾也不能断绝亲情啊。"
"血浓于水？"我冷笑着说，"姑姑，当您拿着我的钱给表哥交学费的时候，想过血浓于水吗？"
"我..."
"当您让我卖车借钱给奶奶治病，然后自己却把医疗费挪用的时候，想过血浓于水吗？"
姑姑彻底哑口无言。
我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心中涌起一阵悲哀。
这就是我的家人，我的亲人。
在我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选择了背叛。
在我最信任他们的时候，他们选择了欺骗。
"各位，从今天开始，我叶昊和你们恩断义绝。"
说完，我转身就走。
叶晴追了上来："哥，等等我！"
走出医院，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我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起来。
"哥，你真的决定了？"叶晴问道。
"决定了。"我点点头，"晴晴，你呢？你会怎么选择？"
"我选择你。"叶晴毫不犹豫地说，"哥，从今以后，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
听到妹妹的话，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至少，在这个冷漠的世界里，还有一个人真心对我。
"谢谢你，晴晴。"
"不用谢，我们是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
5
接下来的一周，我住在叶晴的出租屋里。
她的房子很小，只有三十平米，但是很温馨。我睡沙发，她睡卧室，虽然条件简陋，但是心情却比在家里好得多。
这一周里，我忙着处理各种法律手续。
首先是哥哥的贷款问题。我咨询了律师，了解到虽然贷款是用我的身份证办的，但是如果能证明是别人冒用，我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撤销责任。
但是，这需要哥哥配合作证，承认是他冒用了我的身份。
我给叶浩打了电话。
"哥，关于贷款的事情，我需要你到银行和法院配合调查。"
"昊子，这样的话，我会承担法律责任的。"
"那总比我无辜承担责任要好吧？"
"这个..."叶浩犹豫了，"昊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慢慢还钱，你不要报警了。"
"你多长时间能还完？"
"五年...最多十年。"
十年？
按照叶浩的收入，即使不吃不喝，十年也还不完一百万。
"哥，我等不了十年。"
"那你想怎么办？"
"按法律程序走。你承担你应该承担的责任，我承担我应该承担的责任。"
"昊子，你真的要这样绝情吗？"
绝情？
我笑了："哥，当你用我的身份证去贷款的时候，想过绝情二字吗？"
"我..."
"当你把贷款的钱全部投到股市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的声音开始发颤，"哥，你拿我的身份证复印件的时候不是故意的？你填写贷款申请表的时候不是故意的？你签我的名字的时候不是故意的？"
"昊子，我是你哥..."
"你是我哥，所以就可以毁掉我的人生？"
叶浩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道："昊子，如果我配合调查，承认冒用你的身份，我会坐牢的。"
"那如果我不追究，我就要背负一辈子的债务。"
"可是..."
"哥，没有可是。"我打断了他，"你选择犯罪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
"昊子，我们是亲兄弟啊！"
"亲兄弟就可以互相伤害吗？"
挂断电话后，我的心情很沉重。
但是我知道，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如果我现在心软了，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第二件事是追讨舅舅私吞的赔偿金。
我直接去了舅舅工作的交通局。
"昊子？你怎么来了？"舅舅看到我，明显有些紧张。
"舅舅，我想和您谈谈去年车祸赔偿的事情。"
"这个...有什么好谈的？"
"赔偿金是二十万，不是十万。"
舅舅的脸色瞬间变白："你...你怎么知道的？"
"法院的判决书写得很清楚。"我拿出手机，"舅舅，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骗我吗？"
"昊子，你听舅舅解释..."
"我听着。"
"当时你住院，家里确实需要钱。那十万块，我是借用了一下，本来想等你出院后再还给你的..."
"借用了一年多？"
"这个...舅舅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
"什么困难？"
"你舅妈生病，需要钱治疗..."
我知道舅妈确实生过病，但是据我了解，她的治疗费用医保报销了大部分，自费部分不会超过三万。
"舅舅，剩下的钱呢？"
"这个..."舅舅支支吾吾，"昊子，舅舅知道对不起你，我会还给你的。"
"什么时候？"
"给我一点时间，我筹钱..."
"多长时间？"
"半年...最多一年。"
我摇摇头："舅舅，我等不了一年。"
"那你想怎么办？"
"立即归还十万块，否则我报警。"
"报警？"舅舅惊讶地说，"昊子，我是你舅舅啊！"
"舅舅，正因为您是我舅舅，我才给您机会。如果是别人，我早就报警了。"
"可是我现在真的拿不出十万块..."
"那就想办法拿。卖车、借钱、随便您怎么办。"
"昊子，你怎么变得这么冷血？"
冷血？
我苦笑一声："舅舅，冷血的是我，还是您？"
"我..."
"我出车祸躺在医院的时候，您私吞我的赔偿金，这不叫冷血？"
"我不是故意的..."
"您不是故意把二十万说成十万？您不是故意把钱转到自己账户？"
舅舅哑口无言。
"舅舅，我给您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还不还钱，我就报警。"
说完，我转身就走。
走出交通局，我的手机响了。
是赵雨萱打来的。
"昊子，你在哪？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们见面谈吧。"
"好，你说地点。"
半个小时后，我们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看到赵雨萱，我心中涌起一阵温暖。这几天的痛苦和背叛，让我更加珍惜她的陪伴。
"雨萱，谢谢你还愿意见我。"
"昊子，你说什么呢？"她的表情有些复杂，"我们是恋人，当然要见面。"
"这几天家里的事情，可能让你担心了。"
"确实..."她咬了咬嘴唇，"昊子，我想和你谈谈我们的关系。"
我心中一沉："什么意思？"
"昊子，你现在的情况...很复杂。"
"我知道很复杂，但是我会处理好的。"
"可是，我们原来的计划都泡汤了。结婚、买房、创业，现在都成了泡影。"
"雨萱，给我一点时间，我会重新开始的。"
"昊子，我不是嫌弃你现在的困难..."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不太合适？
"雨萱，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你现在说不太合适？"
"昊子，这三年来，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有前途的人。你有理想，有能力，有上进心。但是现在..."
"现在怎么了？"
"现在你为了钱和家里人闹翻，变得很偏激，很冷漠。"
偏激？冷漠？
"雨萱，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任由他们欺骗我？任由他们拿走我的一切？"
"我知道他们做得不对，但是毕竟是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错？"
"我没有说是你的错..."她犹豫了一下，"但是，昊子，一个连家人都容不下的人，还能容下谁？"
她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在我心上。
"雨萱，你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吗？"
"我了解。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可以通过沟通解决，不一定要闹到法庭上。"
"沟通？"我苦笑一声，"我试过沟通，但是有用吗？"
"也许你的方式不对..."
"什么方式是对的？求他们？跪下来求他们？"
"昊子，你别激动..."
"我不激动！"我的声音有些大，"雨萱，我只想知道，在你心中，我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道："昊子，我觉得你们都有问题。"
都有问题？
"雨萱，我的问题是什么？"
"你太计较了。"
"计较？"我感到不可思议，"我计较自己被骗了几百万？我计较自己被人冒名贷款？我计较自己的房子被人卖掉？"
"昊子，钱虽然重要，但是亲情更重要。"
"亲情？"我冷笑一声，"他们背叛我的时候，想过亲情吗？"
"也许他们真的有苦衷..."
"苦衷就可以伤害我吗？"
"昊子，我觉得你变了。"她的眼中有些失望，"以前的你很善良，很宽容。现在的你，让我觉得陌生。"
我沉默了。
也许我确实变了。
经历了这么多背叛，我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天真。
"雨萱，如果我变回以前的样子，任由他们欺负，你会继续和我在一起吗？"
"这个..."她犹豫了，"昊子，我们还是分手吧。"
分手。
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她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很痛。
"为什么？"
"昊子，现在的你背负着巨额债务，和家里人关系恶劣，还要打官司。我不知道和你在一起会面临什么样的未来。"
"所以你选择离开？"
"昊子，我们还年轻，不要把彼此绑得太紧。也许分开一段时间，对大家都好。"
分开一段时间？
"雨萱，你是觉得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我们还可能重新开始？"
"也许吧..."她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明白了。
她不是真的想分开一段时间，她是想彻底离开我。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昊子..."
"没关系的。"我勉强笑了笑，"也许你说得对，现在的我确实不适合谈恋爱。"
"昊子，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我站起来，"雨萱，谢谢你陪伴我三年。祝你幸福。"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走在街上，我突然觉得自己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父母、兄弟、亲戚、恋人，所有我在乎的人都离开了我。
只剩下妹妹叶晴还在支持我。
但是，我不能垮下来。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6
从咖啡厅出来，我没有直接回叶晴的出租屋，而是去了一趟银行。
我需要查看自己的资产状况，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经过这几天的波折，我现在的情况是：
现金：八万（叶晴给我的）+ 二十万（股票基金）= 二十八万
债务：一百万（哥哥的贷款）
被欠款：三百万（父亲转走的创业资金）+ 一百八十万（母亲卖房的款项）+ 十万（舅舅私吞的赔偿金）+ 十万（姑姑挪用的医疗费）= 五百万
算起来，如果能追回所有欠款，我还能净赚四百万。
但是，这些钱能追回来吗？
父亲的三百万已经给了二叔还债，二叔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没有能力偿还。
母亲的一百八十万被骗子骗走了，能否追回来还是未知数。
舅舅和姑姑的钱，应该还有希望追回来。
想到这里，我决定先从最容易的入手。
我给姑姑打了个电话。
"昊子？"姑姑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姑姑，我想和您谈谈去年医疗费的事情。"
"这个...昊子，我正在想办法筹钱..."
"您需要多长时间？"
"一个月...最多两个月。"
"姑姑，我给您两周时间。如果两周后还不能还钱，我就报警。"
"昊子，你怎么能报警抓你姑姑呢？"
"姑姑，您挪用我的钱的时候，想过我是您外甥吗？"
"我..."
"这十万块钱，我是卖车借钱凑出来的。您用我的钱给表哥交学费，我却要为了还债拼命工作。"
"昊子，姑姑知道对不起你..."
"对不起没用。我要的是钱。"
"好，我想办法，两周时间。"
挂断电话后，我又给舅舅打了电话。
"舅舅，三天时间到了，钱准备好了吗？"
"昊子，再给我几天时间..."
"不行。今天是最后期限。"
"昊子，你真的要报警抓你舅舅？"
"舅舅，是您逼我的。"
"好，我想办法。晚上我给你答复。"
处理完这些事情，我回到了叶晴的出租屋。
叶晴正在厨房做饭，看到我回来，她关心地问道："哥，怎么样？"
"还好。"我坐在沙发上，突然觉得很累。
"和雨萱谈得怎么样？"
我苦笑一声："分手了。"
"什么？"叶晴从厨房走出来，"为什么？"
"她觉得现在的我太偏激，太冷漠，不适合在一起。"
"胡说！"叶晴愤怒地说，"哥，你只是在维护自己的权益，这有什么错？"
"也许我确实变了。"
"变了又怎么样？"叶晴坐在我旁边，"哥，以前的你太善良了，太容易被人欺负。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男人。"
"晴晴..."
"哥，你别难过。那个女人不值得。如果她真的爱你，就应该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伴你，而不是选择逃避。"
叶晴的话让我心中好受了一些。
"对了，哥，我今天打听了一下妈妈被骗的事情。"
"有什么进展吗？"
"那几个骗子已经被警察抓住了，但是钱很难追回来。她们把钱转移到了海外账户。"
"就是说，那一百八十万基本上追不回来了？"
"嗯。"叶晴点点头，"不过，妈妈作为受害者，可以申请一些补偿。"
"能补偿多少？"
"最多几万块吧。"
几万块。
相对于一百八十万的损失，几万块的补偿简直是杯水车薪。
"那爸爸给二叔的三百万呢？"
"这个更难追回来。二叔确实把钱给了债主，现在身无分文。而且那些债主都是放高利贷的，钱给了他们，就别想要回来了。"
也就是说，将近五百万的损失，我最多只能追回二十万。
"哥，要不然我们搬离这个城市吧？"叶晴建议道，"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为什么要搬走？"
"这里的一切都让你伤心。换个环境，也许心情会好一些。"
我想了想，觉得叶晴说得有道理。
这个城市虽然是我奋斗了十年的地方，但是现在只会让我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
"我们去哪里？"
"深圳怎么样？那里机会多，而且我也想换个工作。"
"好，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们就走。"
晚上，舅舅打来了电话。
"昊子，钱我准备好了。"
"真的？"
"嗯，我把车卖了，又向朋友借了一些。"
"那我们明天见面，当面交割。"
"好。"
第二天，我和舅舅在银行见面。他确实准备了十万块现金。
"昊子，钱给你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就算了结了吧？"
"算了结了。"我接过钱，"舅舅，以后我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
"昊子，你还在怪舅舅？"
"不是怪，是失望。"我看着他，"舅舅，从小到大，您在我心中一直是个正直的人。但是这件事，让我对您彻底失望了。"
"昊子..."
"舅舅，当您把二十万说成十万的时候，当您把我的钱转到自己账户的时候，您想过我的感受吗？"
舅舅低下了头。
"我知道您有困难，但是您可以直接向我借钱。为什么要用欺骗的方式？"
"我...我当时确实糊涂了..."
"糊涂？"我冷笑一声，"舅舅，私吞别人的钱叫糊涂吗？"
"昊子，舅舅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行了。"我站起来，"舅舅，祝您生活愉快。"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银行。
一周后，姑姑也还了钱。
她是向银行贷款筹到的这十万块。
"昊子，钱还给你了，我们还是亲戚吗？"
"姑姑，钱债已清，以后我们各不相欠。"
"昊子，你真的要和所有亲戚都断绝关系吗？"
"不是我要断绝关系，是你们让我别无选择。"
"昊子..."
"姑姑，您扪心自问，如果您是我，您会怎么做？"
姑姑沉默了。
"您的儿子需要学费，您就拿我的钱。您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别人的儿子？"
"我..."
"您让我卖车借钱给奶奶治病，然后自己却把医疗费挪用。您觉得这样做对吗？"
姑姑摇摇头："昊子，姑姑确实做错了。"
"错了就要承担后果。"我站起来，"姑姑，从今以后，我们恩断义绝。"
"昊子，我们毕竟是血亲..."
"血亲？"我看着她，"姑姑，当您背叛我的时候，想过血亲二字吗？"
姑姑哑口无言。
走出银行，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至少，我追回了二十万。
虽然相对于总损失来说微不足道，但是这代表着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更重要的是，我为自己讨回了公道。
现在，我的账户里有四十八万现金，足够支撑我和叶晴在深圳重新开始了。
至于那一百万的贷款，我已经委托律师处理。只要能证明是哥哥冒用我的身份，我就可以脱身。
虽然这意味着哥哥要承担法律责任，但是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7
一个月后，我和叶晴坐上了去深圳的高铁。
在离开这个城市之前，我去医院看了奶奶最后一眼。
老人家身体恢复得不错，但是看到我，她的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昊子，你真的要走吗？"
"是的，奶奶。"
"为了那些钱，值得和家里人闹翻吗？"
"奶奶，不是为了钱，是为了尊严。"
"尊严？"
"是的。如果我不反抗，他们就会认为我好欺负，以后还会继续伤害我。"
奶奶叹了口气："昊子，你还年轻，不知道家人的珍贵。等你老了就会明白，血浓于水，再大的仇恨也会消散。"
"奶奶，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有些伤害是无法原谅的。"
"昊子..."
"奶奶，您的医疗费我已经全部结清了。以后您的身体健康，我会继续关心。但是除此之外，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联系。"
"孩子，你怎么变得这么狠心？"
狠心？
"奶奶，狠心的是我，还是他们？"
"他们确实做得不对，但是..."
"没有但是。"我打断了奶奶，"奶奶，如果您的儿子偷了您的钱，您会原谅他吗？"
"这..."
"如果您的兄弟骗了您的房子，您会原谅他吗？"
奶奶沉默了。
"奶奶，我不是狠心，我只是在保护自己。"
"昊子，那你以后还会回来看奶奶吗？"
"会的。"我握住奶奶的手，"奶奶，无论发生什么，您都是我最尊敬的人。"
"那就好。"奶奶眼中含着泪水，"昊子，去外地发展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离开医院，我去了公安局了解案件进展。
关于哥哥冒用我身份贷款的案子，已经立案调查了。
"叶先生，根据我们的调查，确实存在身份冒用的情况。"办案民警告诉我，"你哥哥已经承认了犯罪事实。"
"那我的责任呢？"
"如果能证明你对此不知情，你可以免除还款责任。但是需要一些时间进行调查取证。"
"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三个月。"
"好的，我等消息。"
至于母亲被诈骗的案子，那些骗子已经被抓获，但是钱确实追不回来了。
最后，我去了父亲的公司。
父亲看到我，脸上满是愧疚。
"昊子，你要走了吗？"
"是的。"
"去哪里？"
"深圳。"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父亲的脸色更加难看："昊子，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但是你不能永远不回家啊。"
"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昊子！"父亲的声音有些激动，"再怎么说，这里也是你出生长大的地方！"
"是的，这里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但是这里的人，伤透了我的心。"
"昊子，关于那三百万..."
"爸，不用说了。"我摆摆手，"我已经放弃追讨了。"
"真的？"
"真的。反正也追不回来了。"
父亲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又担心起来："昊子，那你去深圳怎么发展？没有资金..."
"我会想办法的。"
"要不然..."父亲犹豫了一下，"要不然爸爸帮你想想办法？"
我看着父亲，心中涌起一阵悲哀。
"爸，您现在还有什么能帮我的？"
"我..."
"您的钱已经给了二叔，您的信誉已经破产了。您还能帮我什么？"
父亲无言以对。
"爸，我只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联系我。"
"昊子，你怎么能这样和爸爸说话？"
"我怎么说话的？"我冷笑一声，"爸，当您背着我转走我所有积蓄的时候，您想过怎么和我说话吗？"
"我..."
"当您为了一个赌徒而毁掉我的前程的时候，您想过父子之情吗？"
"昊子，你二叔他..."
"别说了。"我打断了他，"爸，从今以后，我们父子缘分尽了。"
"昊子！"
我没有再理会父亲的呼喊，转身离开了他的公司。
坐在高铁上，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我的心情出奇地平静。
"哥，后悔吗？"叶晴问道。
"不后悔。"我摇摇头，"晴晴，有些路，走了就不能回头。"
"那你害怕吗？"
"害怕什么？"
"害怕在深圳生活不下去？"
我想了想："不害怕。最坏不过是从头开始。"
"那我们就从头开始。"叶晴握住我的手，"哥，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谢谢你，晴晴。"
"不用谢。我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四个小时后，高铁到达深圳。
看着这座繁华的城市，我心中涌起一阵期待。
虽然我失去了很多，但是我还年轻，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更重要的是，我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如何分辨真正的朋友和虚假的亲情。
在深圳的第一个月，我和叶晴住在城中村的一间出租屋里。
房子很小，条件简陋，但是我们过得很充实。
我利用之前的工作经验，很快找到了一份销售工作。
叶晴也在一家设计公司找到了工作。
虽然收入不高，但是足够维持基本生活。
更重要的是，我们都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没有人会突然拿走我们的钱，没有人会背着我们做决定，没有人会以亲情的名义伤害我们。
这就够了。
8
在深圳工作了半年后，我接到了老家律师的电话。
"叶先生，关于您哥哥冒用身份贷款的案子，法院已经判决了。"
"结果怎么样？"
"您哥哥被判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您的还款责任被免除。"
"太好了！"
这意味着我终于摆脱了那一百万的债务。
"另外，您哥哥已经同意将他名下的房产抵押给银行，用于偿还这笔贷款。"
叶浩终于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虽然是缓刑，但是犯罪记录会跟随他一辈子。
而且他的房子也保不住了。
我没有感到高兴，只是觉得这是他应得的结果。
挂断电话后，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叶晴。
"哥，这样你就彻底自由了！"叶晴很兴奋。
"是的，终于自由了。"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创业了？"
经过半年的努力，我们已经攒了十万块钱。加上之前的积蓄，总共有五十多万。
在深圳，这点钱不算多，但是足够开始一个小生意了。
"你想做什么？"
"我想开一家设计工作室。"叶晴说，"这半年来，我接了不少私活，发现市场需求很大。"
"好主意。我可以负责业务拓展和管理。"
就这样，我们兄妹俩开始了创业之路。
工作室很小，只有两间房，但是我们充满了干劲。
叶晴负责设计，我负责跑业务。
虽然辛苦，但是每天都能看到进步，这让我们很有成就感。
更重要的是，我们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光明正大的，不用担心被人拿走，不用担心被人背叛。
三个月后，工作室的业务稳定下来，每个月有七八万的收入。
虽然和我之前的创业计划相比还差得很远，但是已经让我们在深圳站稳了脚跟。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是赵雨萱打来的。
"昊子，你还好吗？"
"我很好。"
"我听说你去深圳了？"
"是的。"
"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我的语气很平淡，"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的近况。"
"我的近况你已经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昊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我说的是实话，"雨萱，我已经不生气了。"
"那...我们能见个面吗？我正好在深圳出差。"
我犹豫了一下："见面做什么？"
"就是聊聊天，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好吧。"
第二天，我们在一家茶餐厅见面。
八个月不见，赵雨萱看起来更漂亮了，穿着精致，化着淡妆，看得出生活得很不错。
"昊子，你看起来瘦了。"
"工作比较忙。"
"听说你在创业？"
"是的，和我妹妹一起开了个设计工作室。"
"那很好啊。"她的眼中有些复杂的神色，"昊子，我一直想为当初的事情向你道歉。"
"不用道歉。你的选择是对的。"
"什么意思？"
"你选择离开一个负债累累、众叛亲离的人，这是明智的选择。"
"昊子，你别这样说..."
"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认真地说，"雨萱，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你选择离开，我选择重新开始，都没有错。"
"可是..."
"雨萱，说实话，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发现我们确实不合适。"
"为什么？"
"因为我们的价值观不同。"我看着她，"你认为亲情高于一切，我认为原则高于一切。你认为应该忍让，我认为应该反抗。"
"昊子..."
"如果我们当初结婚了，遇到这种事情，我们肯定会因为处理方式的分歧而产生矛盾。"
赵雨萱沉默了很久，然后问道："昊子，你恨我吗？"
"不恨。"我摇摇头，"雨萱，我感谢你。"
"感谢我？"
"是的。如果不是你的离开，我可能不会这么快成长。"
"昊子..."
"雨萱，你的离开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听起来很孤独。"
"孤独比被背叛要好。"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她要走了。
"昊子，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也许吧。"我想了想，"如果我们都能放下过去的话。"
"那就好。"她站起来，"昊子，祝你幸福。"
"也祝你幸福。"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心中没有任何波澜。
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你学会了保护自己，但是也失去了轻易相信别人的能力。
9
一年后，我们的设计工作室已经小有名气，在深圳有了固定的客户群。
我们搬到了更大的办公室，还招了两个员工。
虽然还算不上什么大企业，但是对于我们兄妹俩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成就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完全凭自己的努力获得了成功，没有依靠任何人。
这让我们都很有成就感。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昊子，奶奶想你了。"
"奶奶，您身体还好吗？"
"还好，就是想你了。昊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奶奶？"
"我..."我犹豫了一下，"奶奶，我工作很忙..."
"昊子，奶奶知道你还在生家里人的气。但是奶奶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就回来看看奶奶，好吗？"
听到奶奶这样说，我心软了。
"好，我过几天就回去。"
"真的？那奶奶太高兴了！"
"但是奶奶，我只是回来看您，不会见其他人。"
"好好好，只要你回来就行。"
挂断电话后，我陷入了沉思。
一年多来，我没有和家里任何人联系过。
虽然我嘴上说恩断义绝，但是心中对奶奶还是有感情的。
"哥，你要回老家？"叶晴问道。
"嗯，去看看奶奶。"
"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留下来看工作室。我去一天就回来。"
"哥，你见到他们会怎么样？"
"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我应该能平静面对了。"
三天后，我坐飞机回到了老家。
一年多不见，这个城市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我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我，在这里有家人、朋友、恋人，感觉自己是这个城市的一部分。
现在的我，更像是一个过客，一个来探望老人的陌生人。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回来了，直接去了医院。
奶奶正在病房里看电视，看到我突然出现，她惊喜得不得了。
"昊子！你真的回来了！"
"奶奶，我来看您了。"
"快坐，快坐！"奶奶拉着我的手，眼中含着泪水，"昊子，你瘦了。"
"工作忙，吃得不太规律。"
"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还好。我和晴晴开了个工作室，现在发展得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奶奶高兴地说，"昊子有出息了！"
我们聊了很久，主要是我讲深圳的生活，奶奶听得很认真。
"奶奶，您的身体怎么样？"
"还行，就是年纪大了，总是要住院。"
"医疗费够吗？"
"够的，你爸爸他们都有给。"奶奶犹豫了一下，"昊子，你爸爸妈妈他们...也挺想你的。"
我沉默了。
"昊子，他们知道自己做错了，一直想向你道歉。"
"奶奶，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
"昊子，你还是恨他们吗？"
"不恨了。"我摇摇头，"奶奶，我现在不恨任何人。但是，不恨不代表可以原谅。"
"昊子..."
"奶奶，您知道吗？这一年多来，我过得很安心。没有人能伤害我，没有人能背叛我。这种感觉很好。"
"可是，没有家人的生活，不孤独吗？"
"孤独总比痛苦要好。"
奶奶叹了口气："昊子，奶奶知道他们伤害了你。但是血浓于水，你们总不能一辈子不来往吧？"
"为什么不能？"
"因为你们是一家人啊！"
"奶奶，一家人就可以互相伤害吗？"
"他们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我苦笑一声，"奶奶，爸爸转走我的钱不是故意的？妈妈卖掉我的房子不是故意的？哥哥用我的名义贷款不是故意的？"
"他们确实做错了..."
"奶奶，如果您的儿子偷了您的养老钱，您会原谅他吗？"
"这..."
"如果您的女儿卖了您的房子，您会原谅她吗？"
奶奶沉默了。
"奶奶，我不是不懂亲情，我只是学会了保护自己。"
"昊子，可是他们毕竟是你的亲人..."
"奶奶，亲人的身份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我们的谈话被门外的脚步声打断了。
房门被推开，父亲、母亲、叶浩都出现在门口。
看到我，他们的表情都很复杂。
"昊子...你回来了？"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来看奶奶。"我的语气很平静。
"昊子..."母亲想说什么，但是被我打断了。
"你们有话要说吗？"
"昊子，爸爸妈妈对不起你..."父亲走进来，"这一年多来，我们一直在反思自己的行为..."
"反思的结果呢？"
"我们确实做错了。"母亲哭着说，"昊子，妈妈知道错了，你能原谅妈妈吗？"
我看着这些曾经最亲近的人，心中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只有一种淡淡的疲惫。
"你们想要什么？"
"我们想要你回家。"父亲说，"昊子，家里没有你，就不像个家了。"
"回家？"我摇摇头，"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昊子，无论发生什么，这里都是你的家！"母亲激动地说。
"是吗？"我冷笑一声，"那为什么我在这个家里得不到尊重？为什么我的财产可以被随意处置？为什么我的人生可以被任意摆布？"
"昊子，我们以后不会了..."
"以后？"我站起来，"你们觉得还有以后吗？"
"昊子，我们是一家人..."
"我们曾经是一家人。"我纠正道，"但是从你们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一家人了。"
"昊子！"叶浩走上前，"我知道我做错了，我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我的房子没了，我的工作没了，我的婚姻也出现了问题。这还不够吗？"
"够了。"我点点头，"你付出了代价，我也得到了解脱。我们扯平了。"
"那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不能。"我摇摇头，"浩哥，有些事情做了就做了，无法挽回。"
"昊子..."
"我不恨你们，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你们。"我看着在场的所有人，"从今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吧。"
"昊子，你怎么能这样？"母亲哭得更厉害了，"我们毕竟是你的父母啊！"
"是的，你们是我的父母。"我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但是，父母的身份不是伤害儿子的免罪符。"
10
"奶奶，我该走了。"我转向病床上的老人。
"昊子，你还会回来看奶奶吗？"
"会的。只要您需要我，我随时都会回来。"
"那就好。"奶奶握住我的手，"昊子，奶奶为你骄傲。"
我点点头，向门外走去。
"昊子！"父亲叫住了我，"你真的不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机会？"我苦笑一声，"你们有给过我机会吗？"
"昊子，我们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够了。"我打断了他，"但是，知错和改错是两回事，改错和被原谅又是两回事。"
"那我们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们？"母亲哽咽着问。
"没有怎么做。"我摇摇头，"有些伤害，是无法修复的。"
"昊子..."
"各位，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我想起了一年多前离开时的心情。
那时候我满怀愤怒和绝望，觉得全世界都背叛了我。
现在，我的心情很平静。
我不再愤怒，因为愤怒会消耗自己的精力。
我不再绝望，因为我已经证明了自己可以重新开始。
我不再期待他们的改变，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你学会了独立，但是也失去了依赖的能力。
你学会了保护自己，但是也失去了轻易信任的勇气。
但是，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
因为现在的我，再也不会被任何人伤害了。
回到深圳后，我把这次回家的经历告诉了叶晴。
"哥，你后悔吗？"
"不后悔。"我坚定地说，"晴晴，我们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就要坚持走下去。"
"那我们的工作室呢？"
"继续发展。我们要证明，没有他们，我们也能活得很好。"
"哥，那你还会结婚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我想了想，"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我会考虑。但是这次，我会更加谨慎。"
"什么样的人是合适的？"
"真正爱我的人，会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陪伴我的人。"
"那就好。"叶晴笑了，"哥，我相信你会找到幸福的。"
"我们都会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