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到此结束，李克手指一挑将工作机收回。
“你自己的工作机上也有这个视频，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再提，公司会酌情应允。”
李克话音一顿：“但是，签了合同，就不能反悔了。否则会被认定为‘叛逃’，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宛典看了一眼手机，发现现在才上午八点四十几分，距离饭点久得很。
“被你绕了那么远，差点忘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有地方住吗？没有的话，公司有宿舍。”
宛典摇摇头，李克道：“行，我走OA申请宿舍。最近没活儿，你先学习员工手册吧，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宛典摸出工作机，屁股还没沾到沙发，李克的脚就伸过来了：“叫你学习员工手册，你来干啥？”
“不是，站着看啊？”宛典把手机屏幕朝向李克，开始叫屈。
“哦……你去上次那个工位，用电脑看。”李克把脚缩回去，继续道：“工作机上的功能做得不是很全，词条之间没有跳转链接，不利于新手自学。”
说着李克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办公桌：“算了，我搁那躺着要你坐工位也不合适，一起吧，刚好我也得审一下报告。”
两人来到办公桌边各自坐下，宛典按李克的指示登出前员工的账号，登上自己的。
学习资料里更新了新人入门专题，从上到下依次排列着“公司概览”、“组织架构”、“员工成长”和“员工手册·new！”
宛典瞥了一眼李克，淡绿色的荧光照在他严肃的脸上，手腕轻移，点开员工手册。
版次114516，上次修改时间240416。
翻页，第一章，员工行为规范，通篇蓝色字体，点缀着几个黑字。
宛典眨眨眼，用黑色字体来标注超链接吗，有点意思啊……
光标对准黑字，光标形状没有变化，单击左右键都没有反应。
宛典一愣，把光标挪到蓝字，那个小箭头变成手指……什么东西啊！第一章第一页全是超链接吗！
宛典赶紧唤出搜索栏，输入“离职”，开始检索如何辞职不算“叛逃”。
“对了，小子。”李克突然出声，吓得宛典立刻关闭新页面，回到第一章的蓝色海洋。
“你也得看一下你的行动报告，你的执行监察应该帮你写好了，审一下有没有哪里没写明白，有的话赶紧补充完整，弄好赶紧提交。”
李克看了一眼日期，又补充道：“上次的案子涉及到公司员工‘叛逃’，你的视角应该是最全面的，公司的函件都发到我这来了。”
“今天是第15天了，下班之前一定要提交哦。”
宛典点头应是，打开集成菜单上新出现的“日程管理”，在日历表上选择4月2日，只有那个日期下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果然有一份行动报告，撰写人328919-没头脑。好奇怪的代号啊……
点开，里面详细记述了一位天真烂漫的少女从起床到下班的全过程，包括起床后洗澡化妆、挑选内……
宛典探身敲了敲李克的桌面：“李头儿，我的系统好像被攻击了，帮我看一眼。”
李克眨眨眼，奇道：“哟？哪个不长眼的胆子这么大？来我看看来。”
随后李克和宛典一起浏览了这位少女如何感慨自己的成长，又是如何想念那位代号“医者”的执行助理，情到浓时、春江花月……当然，这些都是想象。
宛典指着屏幕：“李头儿你瞅瞅，都把瑟琴信息直接塞进我行动报告里了，此獠非常猖獗，必须加以重视，要不我copy一份给您批判？”
李克戳了戳屏幕：“来，你往上挪，点开撰写人信息，那边有修改信息。”
宛典照做，两人看着唯一一条信息“240402-328919”陷入沉思。
宛典从兜里摸出烟，递给李克，却被挡了回来。
李克伸手把窗户推开一条缝，又加大空气净化器的功率：“你自己抽，我不碰这个的。”
宛典“哦”了一声，给自己点上，才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李头儿，这位328919是不是被劫持了？不对，应该是盗用，他填写的信息被篡改成这篇小刘备了？”
李克拍了拍宛典的肩膀：“娃啊，你命不好，自己写吧。”
宛典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是报告的事吗？公司的信息安全受到挑战了诶！”
李克哈哈大笑：“娃啊，你新来的不知道，这位傻大姐可出名了，报告绝对没有被篡改，她感受到的世界就是充满爱欲的……”
“啊？那公司不管她吗？”宛典傻眼了，这公司也太……
“管啊，你以为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李克返回座位坐下，屏幕的绿光在他脸上闪烁。
“想当年，我和她，可是‘七情’‘六欲’推出来竞争‘新人王’的强者。”
“江湖人称‘惊童’‘玉女’，可惜她晋升‘情欲’的时候出了岔子，精神有点问题，‘玉女’变‘欲……”
“等一下”宛典打断道，“这和她在行动报告里写刘备有什么关系？”
李克看了宛典一眼：“处突部门人员工伤引退，安排到一般部门做文职岗，很正常吧？”
宛典急了：“我们又不是国家暴力机关，正常个*啊，这不应该直接伤退吗？”
李克的眼中充满同情，不知是对她还是对宛典：“公司严进严出，哪有那么容易走？在她彻底摆脱‘情欲’之前，公司是不会放她走的。”
“那她不离开公司，不是没法得到正常的治疗吗？”
“唉，理是这么个理，但是公司的情况……你都见过二变体了，该不会对公司业务还没有概念吧？”
得，一根筋变两头堵了，狗*的二律背反还在追我……宛典没话说了，新建行动报告，开始撰写。
山中无岁月，写作无日夜。很快就到午饭时间了，李克叫不走焦头烂额的宛典，只好替他打包了午饭。
宛典机械地嚼着午饭，琢磨着怎么编……写自己是如何获得关键信息的，李克忽然站起身。
“小子，先停一下，‘七情’要派人过来，要求我们协助。”
宛典放下饭盒，脸上还沾着米粒：“‘七情’？协助？我们怎么了？”
李克丢过去一张面巾纸，点了点自己的脸示意宛典把米粒擦掉，答道。
“你忘了？小胡被定性成叛逃了，人已经被‘六欲’控制了，按流程应该由另一个部门‘七情’来做外部调查……”
“咚咚咚……”有人敲门。
李克见宛典拿着面巾纸发呆，赶紧在自己脸上连点，示意宛典赶紧擦脸。
宛典天人交战，最后还是下了决心，用面巾纸擦了擦嘴，凑过去，在李克脸上啄了一下。
李克如遭雷殛，这小子吃错药了？不是，玉女的精神污染这么严重吗？是不是得上报公司重新评估一下……
“咳咳……我是不是来错时候了？”门开了，一位身着暗金色工服的男子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李克赶紧起身招呼：“不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帮我看看这小子什么情况，他好像被‘玉女’的报告污染了。”
“‘小子’？”男子如临大敌，“是那个灵感强得让公司高层开始思考是否要重新划定污染评级的新人吗？”
“对，赶紧拿仪器，你带家伙了没有？”
门外的男子在身上摸了摸，忽然意识到这种事情不该开着门干，赶紧拉着同伴进门。
宛典也不是傻的，这阵势看起来，自己是要一打三啊……虽然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宛典绕到椅子后面，以此作为与他们周旋的掩体。
两个身着暗金工服的人充当母鸡，李克是小鸡，宛典是老鹰……至少在他们的眼中这个游戏是这样划分的。
而宛典眼中，母鸡是他的办公椅，对面三个都是老鹰。
阵容确定，游戏开始……个蛋啊，三个‘七情’摁不住一个新人，他们部门干脆直接原地解散得了！
宛典被按在地上接受仪器扫描时，才意识到这俩暗金色工服的人才是主力，李克只是负责拉扯他注意力的。
好在仪器很快出了结果：精神异常纯净；污染系数0。
李克又用仪器扫了一下自己：易怒，请注意自制；污染系数12。
“*的，你小子又发什么癫？”李克抱怨道，仪器上的系数一跳，来到20。
好消息是这东西指定没坏，坏消息是这小子脑子大概是坏了。
宛典仰着脑袋叫屈：“不是你让我干的吗！你在脸上点什么呢！一把年纪还卖萌是吧！”
李克也怒了：“你小孩子啊！吃饭都能吃到脸上去！我好心提醒你擦脸，你**倒说上我了！”
“你**没长嘴是吗！不知道说一声吗？你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才……”
“好了好了……”男子赶紧松开宛典，在两人之间打圆场，“我听明白了，都是误会……大家都是同事，别因为这点小事闹不愉快……”
“你还打上圆场了？要不是你们突然发消息至于闹这出吗！”李克把怒火调转到男子身上，“现在的‘七情’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搞什么？三不五直是吧？”
“就是！”宛典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您哪位啊！连个名字都没有还隔着叭叭什么呢！”
男子气笑了，这还能拐到他头上来？
“行，我自我介绍一下。”男子掏出工牌，宛典这才注意到他们的工牌始终是插在胸袋里的。
“‘七情’处突部，工号22147，代号‘獬豸’，过来调查‘医者’叛逃事件相关信息。”
另一位男子“嗳”了两声，也从胸前掏出工牌：“21686，代号‘瑞’。”
瑞盯着宛典继续说道：“你就是‘小子’吧？你比传闻还帅啊，吃什么长大的？都快赶上哥刚洗完澡的颜值了……”
李克直接忽视了瑞缓和气氛的心思：“别废话，直接进主题，想问什么？”
“好啊，”獬豸点点头，目光直逼宛典：“‘小子’，你的行动报告呢？”
宛典指着电脑屏幕：“写着呢。”
“你的执行监察提交的报告呢？为什么不点上传？”獬豸继续逼问。
宛典走到电脑边点了两下：“来，自己看，这东西我怎么传？这东西能过审吗！”
獬豸凑过去扫了一眼，立刻抬手捂住工牌。
“行，那为什么今天才开始写报告？你之……”
瑞拉住獬豸，压低声音道：“你疯了，没看内网信件吗？他上午才刚通过……检测，我就说咱们明后天再来也不迟……”
獬豸朝李克伸出手：“检测报告。”
李克早等着他开口了，一记势大力沉的巴掌将报告拍在他手里：“自己看！这可是那位出具的报告，含金量比令堂都高。”
瑞赶紧向前一步，卡在獬豸和李克之间：“‘暴君’，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仗着自己是老‘七情’就大放厥词。”
宛典一时没听明白这三位的唇枪舌剑，含金量比令堂还高是什么……哦——
獬豸涨红了脸：“师……你……”
“你什么你？没有‘小子’的报告，‘医者’的情况也足够清晰了，我记得‘七情’是不允许干员代入个人情绪的吧？”
李克说着把视线从獬豸脸上转到瑞脸上：“这小子没长嘴，你倒是会说话。你回答我，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瑞赔笑道：“不愧是‘暴君’，业务就是熟。我们是来叫你们去见证清退的。”
李克表情一僵：“董事会已经决定了？人管科没有抗诉吗？”
瑞收起笑容：“是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