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幅内,白惑盯着面前变幻的占具,卦象停在坎上坎下,凶。
白惑:“暴君!速退!”
李克:“速推?明白!”
(白惑一怔,反手抢过白祎手上的纸笔,飞快挥毫写就数字,塞回白祎手上)
(白祎朝观测点展示字样)
(神捕 危 速关)
王缗面色一变,双手高举往回一收。高台上流散的云拔地而起,构筑成一个巨大的盒子,将界画和王缗一并封闭起来。
再看界画,白惑面前的占具再次变化卦象,不远处的李克依旧在朝那座飞散的肉山宣泄他的怒火。
卦象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坎上泽下,泽水困。
王缗懵了,合着自己不该关上呗?
这……咋整?算了,就算出事了,也是宰执和神算决策有误,还是维持原样吧。
(宛典看着左右开弓的李克猛攻身前的肉山,每一拳都激起一阵冲天的肉雨,那些血肉飞上高空,又落在四周,心里渐渐感到不妙)
宛典:“李头儿,别锤了,你这不是越打越多吗!”
李克:“什么!还有很多?你小子瞧不起我是吧!”
(宛典翻了个白眼,还有没有人管管了,再让他猛攻下去……)
(散落的血肉依旧在蠕动,随着一道波纹的扩散,扭曲的怪物从一滩滩血肉中站起)
宛典:“哦豁……”
(不知何时,瑞来到了宛典身旁,他拍了拍宛典的肩膀)
(宛典闭上嘴扭头看向瑞,一团血肉从天而降砸在宛典脸侧,打得他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瑞顺势半蹲,宛典的腹部正中瑞的肩头,瑞腰背一挺,将宛典扛在肩头转身就跑)
宛典:“哕……额……咳咳咳……哕!”
(一粒伸长触须的肉粒从宛典口中喷出,失去了同化血肉的机会)
(瑞再一次出现在最关键的地方!将宛典从危险中救出)
(李克从肉堆里抬起头仰天长啸)
李克:“痛快!”
(借着这一次长啸,李克换了口气,继续他的拆迁大业)
(常在远远看着李克和已被砸到一人来高的肉堆,抬手在眼前虚握)
(噌——)
(随着常在的手轻甩,一道镜面再次显现,常在抬指轻触,镜面如水荡漾)
(血肉之神——投射化身——1/7)
(血肉之神——投射化身——0/7)
(白惑转身朝颛一礼)
白惑:“恭请王剑,荡除宵小!”
(颛反握青铜剑,朝面前一划,随后将剑平放膝上)
(在近乎绝对平坦的地面上,瑞突然被绊了一脚,连带着宛典在地上滚成一团)
(常在扳着晕头转向的獬豸头顶的羊角,将他往地上一扯,一道狭长的镜面随着他的动作出现在腰间)
(常在腰间的镜面一阵荡漾,一道剑痕穿过镜内空间,劈向那座浑沌肉山)
(在肉堆中自由泳的李克腰间火星迸溅)
李克:“啧。”
颛:“啧。”
(四周张牙舞爪的血肉怪物逐一僵住,一道剑痕逐渐显现)
颛:“王命:斩”
(青铜剑震颤)
(从中间断裂的血肉怪物还没来得及分开,颛再次张口)
颛:“王命:醢”
(那道剑痕顺着各异的肢体扩散,无形的行刑手刀劈斧斫,血肉怪物化作一地肉糜)
(密集的火星几乎在同一时间遍布李克周身)
颛:“啧。”
李克:“不是,老东西挑事儿是吧!一刀我就忍了,这是什么意思?”
(一滴汗水从常在的额角滑落)
常在:“你们爷俩闹就算……”
(常在的话被蔓延的剑痕抹去,随着第一滴血离体,他爆散成一团玻璃碎屑)
宛典:“啊?这位爷脾气这么爆吗?连友军都不……”
(瑞面带微笑,用一条胳膊夹住宛典的脑袋,将宛典的话封进嘴里,继续向颛的座椅后拖行)
盯着画卷的王缗眨了眨眼,一点冷汗从眉毛上滴落,他才惊觉自己已经满头大汗了。
“我*……这老东西疯了?科长都砍……”
随着王缗的心念电转,一面云墙悄然落下,他的目的地到了。
戴着厚底眼镜的轮回科科长常在——代号“三伦”——从案卷里抬起头:“嘶……你发现了?”
王缗猛地一抖,扭头看向刚刚在他眼前“惨死”的常在,脸上挤出一个丑陋的笑容。
“还好……还好你……”
云墙逐一消失,将两股战战的王缗吐在轮回科科长办公室内。常在眉头一挑,这瞎猫看起来不像是来抓缺勤的样子。
“怎么吓成这样?”常在抬手把眼镜一摘,从座椅离开,从养生壶里倒了两杯热茶水。
将其中一杯塞进王缗手中,常在调侃道:“这可不像你啊,‘神捕’。”
王缗捧着茶缸,怎么看都是被吓丢了魂的样子。常在眉头紧锁,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这时候清退仪式应该结束了吧?”常在朝桌上的厚底眼镜一招手,“让我看看我的镜像到哪了……”
“嗯?”常在一愣,“我忘记安排出席仪式的镜像了?”
“不对啊……”常在从胸袋里抽出日程本,抬手沾了点唾沫翻页。
“医者”清退仪式后面确实画了个勾啊,自己应该派出过镜像啊……
常在思索片刻,挠了挠眉心,一片破碎的镜片落入掌心。
“哦?出了意外吗?让我看看……”
冲天而起的血肉浪涛——这个实体看着很眼熟啊,老朋友了,这不就血肉之神吗?
一般来说这东西不会这么……壮观啊……循着浪根往下看,一个人形绞肉机在自由泳……
常在不忍直视,这家伙从处突部门内退到人管科之后,代号反而从“暴徒”变成“暴君”了。
难怪人家总说“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喊错的诨名”。
看看吧,这家伙还能再离谱点吗?神棍的初六卦就是他搅和出来的吧?
哦?变卦了,坎上泽下,这不是初六爻动,坎泽节吗?
果然,镜像给出了提示,肉山的弱点已经显现,神棍请王剑出鞘了。
“嗯……总的来说,处突流程没有问题啊,暂时还想不到会怎么死……”
第一道王命:斩。
常在皱眉:“这种情况光是腰斩有什么用?这老东西又跟老部下较劲是吧?待会浪死了又要我收场……”
第二道王命:醢。
常在的眉心舒展了:“对嘛,剁碎了就……嗯?画面断了?‘我’最后为什么要看颛?”
常在将视线转投向王缗,这个可怜的小胖子还在发抖。常在的眉头越皱越紧,一个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闪现。
“这次的意外不会是……应在颛身上吧?”
话刚出口,常在哑然失笑,暂时还想不到这位老牌处突总办会被哪门子模因污染。
等一下,笑容从常在脸上消失了,他刚才是不是也想不到自己的镜像会怎么被消灭来着……
再想想自己的镜像最后的画面,两位文士一左一右拱卫人王。
虽然他们总是戏称因果科科长神算为神棍,但作为因果的显化,这位被污染的可能性压根就不存在。
至于另一位人管科科长宰执,他早年间展现的天赋是洞悉人心。作为掌握人事任免大权的科长,要是他被污染了,那全公司的人都跑不了。
中间那位……可是有前科的啊……
实锤了,冷汗是一种传染病,它从常在的镜像传染给了王缗,又从王缗传染到了常在本体的额头上。
“玩完,第三次升变抬走了六欲,这第四次升变是要抬走全公司吧?”
常在赶紧开始收拾装备。
还好,进行清退仪式的高台广场距离这里很远,还有其他同事能先拖住王驾。
等祂杀到这里,常在早就溜之大吉了。
王缗突然一抖,手中的茶水泼得到处都是,好在这些案卷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更重要的是为公司留下一点火种。
常在已经穿戴齐整,还有闲心给王缗抽两张面巾纸。
“走吧,带我去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王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指着桌面,嘴唇哆嗦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常在安慰道:“嗐呀,案卷湿了就湿了嘛。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离颛越远越好。神捕,快使你的神通吧!”
王缗终于挤出一句囫囵话:“就……就在……这啊。”
常在脸色一变,急声道:“什么东西?”
王缗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响:“颛……在纸里……”
一道电芒在常在脑海里闪过,镜像的画面一片白,画面里还有宰执。
要满足这种条件,除了在云墙包围之下,还有一种可能——宰执翻开了他的万卷书。
常在一点一点将视线挪到那堆被打湿的纸里,养生壶熬煮的茶,你甭管它是什么品种的,茶汤那就一个字:浓。
也就是说,面前这一堆棕黄色的纸里,装着一个疑似从第四次升变转为第四次恶变的强神。
更好的消息是,祂被宰执的万卷书封进了纸里,这神通有诸多神异之处,但最妙的一点就是:载体是纸,不光怕刀斫、火烧,还怕水耶!
常在突然释怀的笑。
“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