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电子音像铁钩子,从涵洞破口那黑黢黢的窟窿里甩出来,狠狠钩在我心尖上。
“强制回收”!
那三个刚从污水里爬上来的“铁罐头”,湿漉漉的装甲在血色天光下泛着油亮又狰狞的光。断臂的那个,接口处裸露的液压杆和电线还在“滋啦”冒着小火花,像垂死野兽的喘息。可它们头盔上的红光,却亮得瘆人,跟探照灯似的,齐刷刷钉在我身上,像三把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浑身汗毛倒竖!
宛天伊还指着我呢!那根沾着泥污的手指头,跟个索命符似的!
“操!阴魂不散!”老烟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脸上的烫伤水泡在抽搐。他反手就去摸腰,可那把能打电针的怪枪早不知道掉哪条臭水沟里了,只摸到个空枪套。他眼神一厉,猛地看向我手里:“斧头!小子,给我!”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沾满粘液和铁锈的消防斧递了过去。沉甸甸的斧柄一入手,老烟那佝偻的背脊似乎挺直了一点,浑浊的眼睛里爆出困兽般的凶光。
秦博士瘫在碎石堆里,眼镜没了,眼神涣散,嘴里还在神神叨叨:“归零...钥匙...数据...毁了...都毁了...” 彻底指望不上了。
那三个铁罐头动了!沉重的合金脚掌碾过碎石,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噪音,一步一个深坑,朝着我们就压了过来!断臂的那个走在最前面,仅剩的那条覆盖着金属指套的巨臂微微抬起,液压系统发出低沉的、充满力量的“嗡鸣”,锁定的目标——是我!
跑?往哪跑?后面是涵洞的破口,里面指不定还有多少铁皮怪物正往外爬呢!前面是堆成山的建筑垃圾和扭曲的钢筋丛林,跑不过这些铁疙瘩!
绝望像冰冷的泥浆,瞬间灌满了我的四肢百骸。我他妈就是个社畜!一个连健身房年卡都浪费了的废柴!凭什么是我?这狗屁的“高价值样本”?这见鬼的“纯净”?沈哥用命换来的,就是让我被这群铁皮怪物抓回去切片?
一股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烧得我眼珠子都红了!去他妈的!切片就切片!死也得崩掉你们一颗螺丝钉!
“来啊!铁皮孙子!”我嗓子劈了叉,嘶吼着,弯腰从地上胡乱抓起一块带着锋利茬口的混凝土块,攥得死紧,指关节都泛了白!虽然知道这玩意儿砸上去跟挠痒痒差不多,但总比干站着等死强!
老烟也弓起了背,像头准备扑食的老狼,沾满油污的工装绷紧了,手里的消防斧微微下垂,刃口对着逼近的铁罐头,那架势,是打算拼着老命也要从这铁疙瘩上啃块肉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都快凝固成铅块的当口——
“吼——!!!”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带着一种非人的、混合了金属摩擦和野兽嘶鸣的恐怖声浪,猛地从我们侧后方的垃圾山深处炸开!声音之大,震得脚下的碎石都在跳舞!
紧接着,那片堆叠如山的建筑垃圾像被巨型爆破掀开了一样,“轰隆”一声巨响!无数扭曲的钢筋、碎裂的水泥板、锈蚀的金属零件如同火山爆发般被一股蛮横到极致的力量掀飞上天!
烟尘弥漫,碎石如雨!
一个庞大、扭曲、散发着冲天凶煞之气的身影,如同地狱里爬出的魔神,撞破烟尘,狂冲而出!它的目标,赫然是那三个正准备对我们下手的“铁罐头”!
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瞳孔骤缩,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那玩意儿……它有着大致的人形轮廓,但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癞蛤蟆皮般的暗褐色肉瘤!肉瘤表面布满了疙疙瘩瘩的金属颗粒和断裂的钢筋茬口,还在不停地搏动、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荧光的暗绿色脓液!一条手臂完全变异,粗壮得不成比例,末端不是手,而是几根如同攻城锥般巨大的、沾满黑红色血痂和碎肉的金属骨刺!另一条手臂则相对“纤细”,但覆盖着板结的灰黑色皮毛,末端是巨大、扭曲、闪着寒光的利爪!
最恐怖的是它的头!那根本不像人头!更像一个被强行拉长、覆盖着金属甲壳和灰黑色硬毛的鼠头!尖长的口鼻部裸露着森白的、滴着涎水的巨大门齿!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深陷的、燃烧着浑浊荧绿色火焰的窟窿!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血腥、铁锈、腐肉和硫磺的恶臭,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席卷而来!
这怪物……这怪物身上,竟然同时带着外面那些变异巨鼠和“拾荒者”钢铁怪物的特征!像是被强行缝合在一起的恐怖造物!
“沈……沈哥?!”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那怪物身上破烂不堪、沾满污血和粘液的布料碎片……那颜色……那款式……分明就是沈飞那件标志性的工装外套!
超市废墟里,沈飞被鼠群淹没前,手臂上那诡异的荧光绿伤口……零号说的“样本”……老烟说的“蜜”的污染……难道……难道沈飞没死?!他被污染……变成了这种……这种怪物?!
“妈的……是深度缝合体!”老烟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蜜’把他和那些老鼠……还有废墟里的金属……强行‘缝’一块了!他妈的……这下热闹了!”
就在我惊骇欲绝的瞬间,那怪物化的“沈飞”已经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裹挟着烟尘和毁灭的气息,狠狠撞向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断臂铁罐头!
砰——!!!!
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两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头相撞!
断臂铁罐头那沉重的合金身躯,竟然被这纯粹的蛮力撞得离地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的废墟堆上!火星四溅!合金装甲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一大块!液压油混合着冷却液从破裂的管线里“嗤嗤”狂喷!
“沈飞”也不好受,撞击的巨大反作用力让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顿,那条变异骨刺手臂上的几根骨刺甚至崩断了!但它那燃烧着荧绿火焰的眼窟窿里,只有狂暴的、毁灭一切的凶光!它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咆哮,猛地扭转身躯,巨大的骨刺手臂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扫向旁边另一个铁罐头!
“威胁……等级……变更……检测到……高污染……缝合源……”剩下的两个铁罐头头盔里发出急促、混乱的电子音,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存在打乱了程序。它们迅速调整姿态,巨大的金属手臂挥舞着,不再管我和老烟,全力迎向这狂暴的“缝合怪物”!
轰!轰!锵!锵!
金属与变异血肉的疯狂碰撞声瞬间成了这片废墟的主旋律!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骨裂(不知道是怪物的还是铁罐头的)、金属扭曲和粘液喷溅的恐怖声响!“沈飞”的骨刺和利爪在铁罐头厚重的装甲上留下深深的刮痕和凹坑,而铁罐头巨大的金属拳头砸在它布满肉瘤的身躯上,则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脓血和荧绿的粘液四处飞溅!
场面混乱到了极点!烟尘弥漫,碎石飞溅,三个非人的怪物绞杀在一起,打得天昏地暗!
“就是现在!跑!”老烟反应快如闪电,一把揪住还在发懵的我胳膊,又狠狠踹了一脚瘫着的秦博士,“姓秦的!不想被撕碎就他妈起来!”
秦博士被踹得一个激灵,连滚爬爬地挣扎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我们三个,像三条丧家之犬,趁着那三个怪物打得难分难解,连滚爬爬地朝着与战场相反的方向——那片更加密集、如同钢铁荆棘丛林般的废墟深处亡命狂奔!
我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烟尘弥漫、嘶吼震天的战场。透过翻腾的尘埃缝隙,我似乎看到“沈飞”那燃烧着荧绿火焰的眼窟窿,在狂暴的攻击间隙,有那么一瞬间……极其短暂的一瞬间……仿佛……扫过了我逃跑的方向?
那眼神里……除了狂暴和毁灭……似乎……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
是我的错觉吗?沈哥……他还有意识?!
这个念头像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我心里,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更深的恐惧。如果他还有意识,那他现在承受的,是怎样一种地狱般的折磨?
“别他妈看了!快跑!”老烟嘶哑的吼声把我拉回现实。他拖着秦博士,气喘吁吁,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刚才净化舱的折腾,废热池的灼烫,加上这一路的亡命奔逃,这老头的体力快到极限了。
我咬着牙,忍着腿上被“清道夫”咬伤和烫伤传来的阵阵刺痛,拼命跟上。背上空荡荡的,食物和水早丢光了,只剩下沉重的、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恐惧。
宛天伊呢?
我猛地想起她!刚才铁罐头出现、沈飞化身的怪物冲出来时,她就在最前面指着我来着!混乱中,她去哪了?
我慌忙四下张望。
没有!
血色的天空下,扭曲的废墟间,弥漫的烟尘里,完全看不到她那清冷的身影!
“天伊?!”我嘶哑地喊了一声,声音在死寂的废墟里显得格外微弱,瞬间就被风吹散了。
没人回应。
只有远处那三个怪物搏斗的恐怖声响,如同背景的丧钟,一下下敲打着我的神经。
她消失了?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还是……被那混乱的战斗波及了?或者……她独自走了?
一股莫名的恐慌攫住了我。虽然她变得冰冷陌生,那双银色的眼睛看得人心里发毛,可这一路,没有她,我和老烟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她……她不能有事!
“别喊了!”老烟喘着粗气,靠在一根扭曲的工字钢上,脸色灰败,“那丫头……邪门得很!死不了!指不定猫在哪个犄角旮旯,等着看我们怎么死呢!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沫。
“她……她刚才指着我……”我心有余悸。
“指你怎么了?她还想吃了你呢!”老烟没好气地打断我,眼神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丫头现在就是个炸弹!‘蜜’的污染被你那‘纯净’暂时压下去了,但鬼知道压下去的是啥玩意儿!秦老狗说的‘异化’!搞不好她比外面那些缝合怪还危险!离她远点!”
老烟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我心头那点担忧,只剩下更深的寒意。是啊,净化舱里她最后看我的眼神……那纯粹的暗银色……还有她非人的速度和力量……她真的还是宛天伊吗?
“那……那我们现在去哪?”我看着眼前迷宫般的废墟,绝望感再次涌上来。堡垒塌了,零号可能还活着,铁罐头在追杀,沈飞变成了怪物,宛天伊不知所踪……天下之大,竟没有一处安全之地!
秦博士瘫坐在一块水泥板上,抱着头,浑身筛糠一样抖:“完了……全完了……数据……我的数据……‘归零’……唯一的希望……”他神经质地念叨着,突然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老烟,“老烟!你……你那个终端!你那个破终端呢!里面……里面有没有备份?!堡垒主机的部分离线地图?!告诉我!快告诉我!”
老烟被他问得一愣,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油腻的工装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巴掌大、屏幕布满划痕、边缘都摔变形了的便携式终端。他按了几下,屏幕顽强地亮起幽蓝的光,但布满了雪花和干扰条纹。
“这破玩意儿……在废热池里泡过,能开机就不错了!地图?有倒是有点堡垒外围的离线缓存,但信号全无,定位都定不准!”老烟烦躁地晃了晃终端。
“给我!快给我!”秦博士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过来抢夺。
老烟下意识一缩手,警惕地看着他:“姓秦的!你又想搞什么鬼?”
“出路!唯一的出路!”秦博士激动得唾沫星子乱飞,手指颤抖地指着终端屏幕上模糊闪烁的光点,“看这里!看这个标记!堡垒……不,‘蜂巢’建造初期,为了应对可能的核战或者……像现在这样的全面失控,有一条绝密的、直通地下深层地铁网络的紧急疏散通道!入口就在这附近!一个伪装成大型市政管网的检修枢纽!”
“地铁?”我心头一跳。城市的地铁系统四通八达,如果能进入深层隧道,至少能暂时避开地面上的怪物和零号的追捕!
“对!地铁!”秦博士语速飞快,“深层隧道结构坚固,大部分区域应该还没被‘蜜’深度污染!而且,那里可能有……可能有旧时代遗留的应急物资!甚至有通往其他城市、其他可能安全区的路线图!这是唯一的机会!”
老烟眯着眼,仔细辨认着终端屏幕上那个极其模糊、被干扰得几乎看不清的标记点,又抬头看了看四周如同巨兽骸骨般的废墟环境,似乎在比对方向。半晌,他狠狠一咬牙:“妈的!死马当活马医!信你一回!走!”
他收起终端,辨明方向,带头朝着废墟深处一片更加破败、被巨大管道残骸覆盖的区域走去。我和秦博士赶紧跟上。
脚下的路更难走了。废墟在这里堆积得更高,如同连绵的丘陵。巨大的、断裂的混凝土预制板斜插着,形成危险的夹角。扭曲的钢筋如同巨大的荆棘,裸露在外,稍有不慎就会被刮得皮开肉绽。空气中那股硫磺和焦糊的味道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浓重的、潮湿的霉味和……隐约的、类似地铁隧道里特有的那种混合着机油和尘土的沉闷气息。
“应该……就在这下面了……”老烟停在一处巨大的、倾斜倒塌的冷却塔残骸前。冷却塔的钢铁骨架像巨人的肋骨,深深插入地下。下方,隐约可见一个被厚重混凝土盖板半掩着的、黑黢黢的方形入口。盖板边缘锈迹斑斑,上面还残留着模糊的市政标志。
入口旁边,散落着一些锈蚀的工具和断裂的锁链,显然很久没人来过了。更重要的是,盖板边缘的缝隙里,竟然顽强地生长着一些暗绿色的苔藓,在血色天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又是那种“蜜”的活性残留物!
“妈的……这鬼地方也被污染了……”老烟脸色难看,从工装里摸出最后几根皱巴巴的烟叶卷成的烟卷,点着了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似乎能驱散一点心头的阴霾。
“顾不了那么多了!下去再说!”秦博士急不可耐,上前就去推那厚重的混凝土盖板。盖板纹丝不动。
“让开!”老烟把烟头一扔,招呼我一起,“小子,搭把手!”
我和老烟用肩膀死死顶住盖板边缘冰凉粗糙的混凝土,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
“一!二!三!推——!!!”
“嘎吱……嘎吱吱……”
沉重的摩擦声响起,盖板被我们一寸寸地挪开,露出下面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深邃的、散发着浓重霉味和铁锈气息的竖井!一股冰冷的、带着地下深处特有阴寒的风,从井口倒灌上来!
竖井壁上焊着锈蚀的金属梯,向下延伸进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
“我先下!”老烟把还剩半截的烟塞回口袋,毫不犹豫地抓住冰冷的梯子,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快!快!”秦博士推了我一把,自己紧跟着爬了下去。
我站在井口,最后看了一眼外面血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天空,远处“蜂巢”崩塌升腾的浓烟,还有那片怪物搏斗声传来的方向……沈哥……天伊……
一咬牙,我抓住冰冷刺骨、布满铁锈的梯子,也钻进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梯子很长,冰冷湿滑。空气中那股地铁特有的沉闷气息越来越浓,还夹杂着更浓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老烟打火机的微弱光芒在下方摇曳,像黑暗中的萤火虫。
爬了大概五六层楼的高度,脚终于踩到了实地。这里是一个不大的地下平台,地面是粗糙的水泥地,积着厚厚的灰尘。墙壁是斑驳的混凝土,挂着一些早已失效的电路箱和指示牌。正前方,是一扇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门后,是更加深邃的黑暗,但那股属于地铁隧道的、空旷而深远的回响感,清晰地从门后传来。
“就是这里了!”秦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他扑到铁栅栏门前,用力摇晃着。沉重的铁链锁着门,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老烟举着打火机,仔细检查着门锁。“老式的机械锁,锈死了。”他皱紧眉头,目光扫向四周,最后落在平台角落一堆被防水布盖着的、鼓鼓囊囊的东西上。
他走过去,一把掀开满是灰尘的防水布。
下面堆着的,竟然是几把锈迹斑斑但看起来还算完整的消防斧、几根撬棍、还有几顶布满蛛网的安全帽!
“天无绝人之路!”老烟眼睛一亮,抄起一把撬棍就扔给我,“小子,接着!砸锁!”
我接过沉甸甸、冰凉凉的撬棍,入手粗糙的锈迹摩擦着掌心。老烟自己也拿起一把消防斧(比我那把破多了),我们俩冲到铁栅栏门前,对着那粗壮的铁链和门锁连接处,抡圆了家伙就狠狠砸了下去!
铛!铛!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这封闭的地下空间里疯狂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火星四溅!每一次撞击,手臂都震得发麻!
秦博士紧张地在一旁看着,双手握拳,嘴里念念有词:“快点……再快点……”
就在我们砸得手臂酸痛,那粗铁链终于被砸得变形松动,眼看就要断裂的时候——
“沙沙……沙沙沙……”
一阵极其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爬行声,如同无数细小的爪子挠在水泥地上,猛地从我们头顶的竖井方向传来!
声音密集、迅速,正顺着梯子快速接近!
“清道夫?!”我头皮瞬间炸开!它们追下来了?!还是这地下本来就有?!
老烟脸色剧变,砸锁的动作更快更狠了!“妈的!快!它们来了!”
铛!铛!铛!
砸锁声和头顶那令人心悸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沙沙沙沙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已经快到井口平台了!
“开啊!给老子开!”老烟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消防斧带着恶风狠狠劈在锁链最后连接门框的脆弱处!
咔嚓!
一声脆响!粗大的铁链终于应声而断!
“开了!”老烟狂吼一声,扔掉消防斧,用肩膀猛地撞向沉重的铁栅栏门!
嘎吱——!
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门被撞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快进去!”老烟一把将还在发愣的秦博士推了进去,然后对我吼道:“小子!快!”
头顶的“沙沙”声已经近在咫尺!我甚至能看到竖井口边缘,探出了几只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
我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就往门缝里钻!
就在我身体刚挤进门缝一半的刹那——
“咻!”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
不是金属针!而是一根细长、坚韧、如同金属神经束般的暗红色触须!快如闪电!从竖井口的阴影里猛地射出!目标,正是我的脚踝!
嗤啦!
剧痛传来!那根冰冷的、带着倒刺的触须,如同毒蛇般狠狠缠绕在我的小腿上!尖锐的倒刺瞬间扎破了裤腿和皮肉!一股冰冷滑腻的麻痹感顺着伤口飞速蔓延!
“啊!”我痛叫一声,身体被那巨大的力量猛地向后一拽!半个身子又被拖出了门缝!
“小子!”老烟惊怒交加,回身想抓住我。
但已经晚了!
更多的暗红色触须如同活物的藤蔓,从竖井口蜂拥而出!瞬间缠住了我的另一条腿和腰部!恐怖的巨力传来,要把我彻底拖回那个布满“清道夫”的死亡平台!
冰冷的麻痹感迅速侵蚀着我的意识,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我死死扒住冰冷的铁栅栏门框,手指抠得生疼,却无法抵挡那非人的力量!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滑脱门框,整个人要被拖入深渊的瞬间——
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边!
是宛天伊!
她什么时候下来的?怎么下来的?完全不知道!她就那样凭空出现!
她沾着泥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暗银色的瞳孔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她没有看我,目光落在那几根死死缠绕着我的、搏动着的暗红触须上。
然后,她做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
她伸出了右手。那只手,纤细、苍白,却异常稳定。
她的食指指尖,轻轻地点在了其中一根最粗壮的暗红触须上。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但就在她指尖触碰的刹那——
“叽——!!!”
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如同金属被强行撕裂般的尖啸,猛地从竖井上方传来!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缠绕在我身上的所有暗红触须,如同被滚油泼中的毒蛇,猛地一僵!随即疯狂地抽搐、痉挛起来!缠绕的力量瞬间消失!那冰冷的麻痹感也如同潮水般退去!
下一秒,所有触须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猛地缩回了竖井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我小腿和腰上几圈渗着血珠的勒痕,和空气中残留的一丝焦糊味。
我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冰冷的铁栅栏门内,剧烈地喘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爆炸。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我浑身脱力,脑子一片空白。
老烟和秦博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
宛天伊缓缓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光晕,转瞬即逝。她低下头,那双冰冷的暗银色瞳孔,再次毫无波澜地、精准地锁定了瘫在地上的我。
她没说话。
只是再次抬起手,用那根刚刚点退了恐怖触须的食指,平静地、不容置疑地——
指向了我。
这一次,那冰冷的指尖,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和无声的审判。
铁栅栏门外,竖井上方,死寂一片。只有远处地铁隧道深处,传来空洞而悠长的风声,如同巨兽沉睡的呼吸。
门内,我们四个人,被隔绝在更深沉的黑暗里。老烟粗重的喘息,秦博士牙齿打颤的咯咯声,还有我擂鼓般的心跳,交织成一片。
而宛天伊,就站在那片混乱声音的边缘,像一尊从黑暗里浮出的银色雕像。她指尖的方向,是我瘫软在地的身体,那感觉,比被铁罐头锁定还要让人头皮发麻。不是杀意,不是愤怒,是一种……更冰冷的、纯粹的“需要”。
“她……她到底想干嘛?”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脚并用往后蹭了点,背脊抵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墙上,才找回一丝丝安全感。小腿和腰上被触须勒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提醒着我刚才离死亡有多近。
老烟死死盯着宛天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忌惮和困惑。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撬棍,横在身前,像面对一头未知的猛兽。“鬼知道!秦老狗,你他妈不是博士吗?解释解释!这丫头现在算个什么东西?!”
秦博士瘫坐在一旁,双手抱着头,身体还在筛糠似的抖。听到老烟吼他,他猛地抬起头,金丝边眼镜早没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混杂着恐惧和一种病态的狂热。“异化……深度异化!‘蜜’的侵蚀被‘纯净’强行压制中和……但能量……那股能量需要宣泄口!她……她现在就像一个……一个极度不稳定的能量节点!需要……需要一个‘锚’!一个能承受她体内那股混乱力量的‘容器’!”他语无伦次地指向我,“就是他!罗毅!他的‘纯净’,他的‘归零’属性!他是唯一的‘锚’!她指着他……是在……是在‘标记’她的‘锚点’!”
“锚点?标记?”我听得头皮发炸,“什么意思?她要把我怎么样?”
“不知道!我不知道!”秦博士疯狂地摇头,眼神涣散,“可能是吸收!可能是同化!也可能是……更可怕的……共生!‘归零’遇上被压制的‘蜜’的异化……会碰撞出什么……没人知道!这是未知领域!是禁忌!”
老烟听得脸色铁青,啐了一口:“妈的!听你放屁!越说越玄乎!”他转向宛天伊,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丫头?宛丫头?你……你还认得我们不?我是老烟!这小子是罗毅!”
宛天伊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因为老烟的话而偏移分毫,依旧牢牢锁定着我。仿佛这世界上,只有我这一个“目标”。
这种被彻底无视、只当成一件物品的感觉,比辱骂更让人心头发冷。
“老烟……现在……现在怎么办?”我看着那扇被我们撞开的铁栅栏门,门外竖井的黑暗像一张巨口。上面有“清道夫”和那恐怖的触须,后面……后面是未知的地铁隧道。
“还能怎么办?”老烟喘匀了气,眼神重新变得狠厉,“往前走!留在这等死吗?”他举着打火机,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前方。铁栅栏门后,是一条向下延伸的、宽阔的混凝土通道,墙壁上还能看到斑驳的“地铁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的褪色字样。通道尽头,隐没在更深的黑暗里,只有空洞的风声呜咽。
他率先迈步,小心翼翼地走进通道,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秦博士连滚爬爬地跟上,离宛天伊远远的。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腿上的伤和脱力让我踉跄了一下。就在这时,宛天伊动了。
她没有看我,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微弱的、带着冰冷金属气息的风。她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脚步无声,背脊挺直,像一个沉默的开路先锋。
但她依旧……指着后方。那根纤细的手指,如同一个无形的指南针,穿过昏暗的光线,坚定不移地指向——我。
“……”我头皮一阵发麻,只能硬着头皮,拖着沉重的消防斧(刚才混乱中又捡回来了),一瘸一拐地跟上。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像被一个沉默的死神押送着。
通道很长,向下倾斜。空气越来越潮湿阴冷,霉味和铁锈味也更重。墙壁上开始出现大片大片暗绿色的苔藓状物质,在打火机的微光下泛着令人不安的荧光。脚下踩上去滑腻腻的。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弱的、不同于打火机的稳定光芒。
是一个小型的地下工作站。空间不大,靠墙摆着几张布满灰尘的操作台,一些早已断电黑屏的监控屏幕。角落里堆着些锈蚀的工具箱和几个鼓鼓囊囊的、落满灰尘的帆布包。最吸引人的,是工作站顶部镶嵌着的一盏老旧的应急灯,散发着惨白而稳定的光芒,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这灯居然还有电!看来这深层地铁的独立供电系统还没完全报废。
“有光!”秦博士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老烟也松了口气,举着打火机的手放了下来,橘黄的火苗熄灭。他快步走到那几个帆布包前,用撬棍小心地挑开。
“哈!运气不错!”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帆布包里,竟然是几套叠得整整齐齐、虽然落满灰尘但还算完好的橘黄色连体工装(类似地铁维修工穿的),还有几顶带矿灯的安全帽!更关键的是,角落里还有几箱密封的瓶装水!和几大盒用金属箔真空包装的、印着“单兵高能压缩口粮”字样的东西!
食物!水!干净的衣服!
我们三个的眼睛瞬间都亮了!在经历了堡垒崩塌、废热池灼烫、怪物追杀、触须缠绕这一连串地狱般的折磨后,这些最基本的东西,简直比黄金还珍贵!
“快!分一分!”老烟动作麻利,拿起一瓶水,拧开盖子就狠狠灌了一大口,干裂起皮的嘴唇总算有了点血色。他又抓起一套工装扔给我,“小子,赶紧换上!你那身跟破布条似的,看着就晦气!”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拧开一瓶水猛喝几口,冰凉的水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种近乎虚脱的舒畅感。然后抓起那套还算厚实的橘黄色工装,也顾不上脏,背过身就赶紧把身上那身又湿又破、沾满血污粘液和消毒粉的烂衣服换了下来。干爽厚实的布料贴在身上,总算驱散了一点刺骨的寒意和黏腻感。
秦博士也迫不及待地换着衣服,动作笨拙。
只有宛天伊。
她静静地站在工作站入口的阴影里,仿佛与那点惨白的光线格格不入。她没有去碰水和食物,也没有看那些衣服。她只是站在那里,暗银色的瞳孔在应急灯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冰冷,那根指着我的手指,依旧固执地抬着。橘黄色的工装穿在我们身上显得臃肿可笑,但她那身湿透的、破损的黑色作战服,却让她看起来像一把藏在破旧皮鞘里的、依旧锋利的匕首。
老烟把一顶带矿灯的安全帽扣在我头上,又塞给我两包压缩饼干和一瓶水。“省着点吃!鬼知道要在下面待多久!”他又看了看宛天伊,犹豫了一下,拿起一套工装和一瓶水,试探着走过去。
“丫头?换身干的?喝口水?”老烟的声音尽量放缓和。
宛天伊的目光终于从我的方向移开,落在了老烟手中的东西上。但也仅仅是一瞥。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没有渴望,没有拒绝,只有一种……纯粹的漠然。仿佛老烟递过去的不是救命的水和衣服,而是一块毫无意义的石头。
她没有接,也没有任何表示。目光再次转回,落在我身上。那根手指,依旧指着。
老烟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收回手,低声骂了句:“操!油盐不进!”他把东西扔回帆布包,不再管她。
我们三人围坐在还算干净的地面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干硬但热量十足的压缩饼干,就着冰凉的水。食物下肚,一股暖流和力量感终于开始缓慢地回流到冰冷的四肢。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老烟,这地方……安全吗?”我啃着饼干,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工作站入口的黑暗通道。刚才竖井里那恐怖的触须还让我心有余悸。
“安全个屁!”老烟灌了口水,抹了把嘴,“这鬼地方被‘蜜’污染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那苔藓就是证据!不过……”他指了指头顶那盏稳定亮着的应急灯,“灯还亮着,说明深层供电可能还在维持,隧道主体结构应该还算稳固。比在上面被铁皮罐子和缝合怪追杀强点。咱们得赶紧找到真正的地铁隧道,那地方四通八达,空间大,才好周旋。”
秦博士小口小口地吃着饼干,眼神飘忽,突然开口,声音带着神经质的颤抖:“地图……老烟,那个终端……再看看地图!找最近的站台!站台可能有更详细的线路图!或者……或者遗留的通讯设备!”
老烟掏出那个摔变形了的终端,按亮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屏幕上依旧布满雪花,离线地图勉强能看。他皱着眉,手指在上面划拉着。
“最近的……嗯……沿着这条维修通道再往前走大概一公里……有个废弃的换乘中转站,叫‘深港枢纽’……标记是……三层结构,规模很大……”老烟辨认着模糊的标记。
“深港枢纽?”秦博士眼睛猛地一亮,“我知道那里!旧时代规划的超大型地下交通枢纽!预留了很多深层线路接口!而且……那里有个秘密的二级应急指挥中心!独立供电!独立数据库!说不定……说不定有更完整的离线地图!甚至……可能有联系外界的备用手段!”
希望的火苗再次燃起。一个大型中转站,意味着更多的物资,更多的藏身点,甚至……可能有通往其他安全区域的路线!
“那就它了!”老烟收起终端,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休息差不多了!出发!趁那些鬼东西还没摸下来!”
他拿起撬棍,又递给我一把看起来更结实些的消防斧(从工具箱里翻出来的),自己则把那把破旧的消防斧插在工装背后的工具环里。秦博士也赶紧站起来,紧张地整理着不合身的工装。
我深吸一口气,也站了起来。腿上的伤还在疼,但换了干衣服,吃了东西,感觉恢复了不少力气。我看向工作站入口。
宛天伊依旧站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哨兵。看到我们起身准备行动,她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默默地转身,再次走在了最前面,身影没入通道的黑暗之中。
那根指向我的手指,依旧固执地抬着,如同一个永不消散的诅咒标记。
我们跟在她后面,走进了通往“深港枢纽”的黑暗通道。惨白的应急灯光被抛在身后,只有我们头顶矿灯的光柱刺破前方的黑暗,照亮布满霉斑和苔藓的潮湿墙壁,以及脚下坑洼不平的水泥地。
通道很长,寂静得可怕。只有我们四人(或者说三人一“异类”)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老烟沉重警惕的步伐,秦博士踉跄紧张的脚步,我一瘸一拐的拖沓声,还有最前面宛天伊那几乎听不见的、如同猫行的无声移动。
空气中那股潮湿的霉味越来越重,混合着苔藓散发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墙壁上暗绿色的“蜜”残留物也越来越多,一些地方甚至鼓起拳头大小、微微搏动着的暗红色肉瘤,散发出微弱的荧光,看得人头皮发麻。我们尽量绕着走,不敢触碰。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前方通道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个极其巨大的、向上延伸的斜坡入口。一股更加强劲、带着陈旧尘埃味道的风,从斜坡上方吹拂下来。
“到了!深港枢纽的维修入口!”老烟的声音带着一丝振奋。
我们加快脚步,爬上斜坡。斜坡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锈蚀严重的金属防火门,虚掩着,露出一道缝隙。
宛天伊停在门前,没有立刻进去。她微微侧头,似乎在倾听门后的动静。暗银色的瞳孔在矿灯光柱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老烟也警惕地示意我们停下,侧耳倾听。
门后一片死寂。只有风穿过巨大空间发出的、空洞悠长的呜咽声。
“安全?”秦博士紧张地问。
老烟没回答,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戒备。他深吸一口气,用撬棍小心地顶开那扇沉重的金属防火门。
嘎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响亮!
门,被缓缓推开。
矿灯的光柱迫不及待地刺入门后的黑暗,如同利剑划破幕布。
光柱所及之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比空旷、无比巨大的空间!高耸的穹顶隐没在矿灯无法企及的黑暗里。下方,是纵横交错、如同钢铁巨龙般沉寂的铁轨!月台!巨大的支撑柱如同巨树的树干,沉默地矗立在轨道两旁!
这里就是“深港枢纽”!旧时代辉煌的地下宫殿,如今只剩下死寂和废墟般的苍凉。
月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散落着翻倒的座椅、破碎的广告牌和早已锈蚀的自动售货机。巨大的电子显示屏漆黑一片,如同空洞的眼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铁锈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像是陈旧血液干涸后的甜腥气。
“好……好大……”我喃喃道,被这地下巨构的规模震撼了。
“别光顾着看!”老烟压低声音,矿灯光柱警惕地扫视着月台和轨道深处,“找那个应急指挥中心!秦老狗,在哪个方向?”
秦博士努力回忆着,手指指向轨道对面,靠近巨大支撑柱的一片区域:“应……应该在那边!月台控制室的后面!有特殊标记!”
就在这时!
走在最前面的宛天伊,脚步猛地一顿!
她一直抬着指向我的手指,倏地放下了!
这个动作让我和老烟心头同时一紧!
只见她猛地转过身!那双冰冷的暗银色瞳孔,第一次不再是锁定我,而是锐利如刀地刺向我们刚刚进来的、那个维修通道入口的方向!她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满的弓!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沙沙……沙沙沙……”
极其细微、却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爬行声,从维修通道深处,由远及近,清晰地传来!
而且……不止一个方向!
“咔哒……嘎吱……”
沉重的、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也从轨道深处那无边的黑暗里,断断续续地响起!
“操!”老烟脸色剧变,瞬间举起撬棍!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刚放下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汹涌回灌!
“清道夫”……追上来了?
还有……“拾荒者”?或者……更糟的东西?
这个看似死寂的庞大枢纽……根本就是个巨大的捕食场!
我们,被包围了!